說實話,以常望宇的嗓音條件,如果只是想做一個“唱歌的”而不是自己操刀創作“音樂人”,隨便簽一個唱片公司不愁沒人捧。而以常望宇的顏值條件,走流量路線照樣大紅大紫——現在的流量,隨便買幾首歌湊張不知所雲的專輯,甚至如果再多花點錢連詞曲人的名字都掛上,他們的粉絲,呵,才不會在意什麼主題,什麼表達。
可他常望宇……
常望宇十一歲進入拾岱風,當時的拾岱風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作坊。那時候常望宇還是個孩子,也沒什麼名氣,拾岱風來學校收練習生,他就去了——反正他是真的無所謂什麼起點不起點的,起點低就憑實力往高走。
十四歲爆紅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在做音樂上是有天賦的。他熱愛用音樂講述,也有這個實力,身後還有姜祈的面子頂座山,他一點都不擔心在音樂上需要迎合市場,從來只做他想做的,表達他想表達的。
那麼,常望宇之所以年少成名,難道不是因為他對音樂的態度值得尊重,因為他對音樂的領悟令人信服?他常望宇的幾千萬歌迷,刨去看臉的那一指甲蓋粉絲,他憑什麼糊弄那些真正熱愛並欣賞音樂的人?沒那個資格!
常望宇敲車窗的頻率越來越快,驀地指節有點疼。常望宇從沉思中反應過來,長嘆了口氣,發現車不走了。
“怎麼了?”常望宇莫名其妙,“車胎爆了?”
“不是得問你麼,”晏若愚已經醒了,“一直敲敲敲敲的,江哥以為你暈車,叫你也不應。”
啊嘞?
晏若愚又補了一句,“我可是真叫你了,他們都聽見了。”
……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常望宇欲哭無淚,“開吧,我再糾結會兒。”
“還敲不?”晏若愚問他,“你要是想給車窗玻璃上敲個窟窿出來,趁早準備賠償,我哥可寶貝這車了。”
“嗯?”常望宇出道前也沒怎麼享受過少爺待遇,擠公交上學是常事,沒有上車前看牌子的習慣,順口問了句,“什麼車啊?”
“我不瞭解誒,”晏若愚也不知道,“反正賠錢你肯定賠得起,就是賠不起我哥那份兒喜歡。”
這話說的……江哥在前面吃吃的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在這兒嗆聲呢,都是經過事兒的大孩子,怎麼說話這麼沒譜。”
晏若愚和常望宇都是一愣,面面相覷。
還真是……晏若愚覺得自己平時說話雖然直,但也並不討打;常望宇更不用說,一開口就幾千萬人聽著呢,半點錯都不能出。
今天這兩句話聽在別人耳朵裡,就是常望宇耍大牌晏若愚針鋒相對,要是正好被哪個記者聽著了又得好一頓群嘲。
“咱倆熟嗎?”晏若愚果斷推鍋常望宇,“肯定是你,跟我表現得這麼熟幹什麼,我說話都不過腦子了。”
“我……”
“你什麼你,”晏若愚盯著他,聲音裡帶著好戲,“難道是我湊上去跟你套近乎?每天有多少人想跟你套近乎呢,也沒見幾個成功的,你說對吧。”
對對對,常望宇認命地點頭,三小姐說的對,掌門姑娘說的對,在下……為什麼覺得剛才那兩句話顯得更熟絡呢?
常望宇糾結不出結果,最後把思路轉回到專輯的事情上。
“你說說,”常望宇病急亂投醫,“《秋水》這歌,怎麼跟旅途扯上關系?”
“什麼旅途?”晏若愚沒明白,“怎麼扯?什麼關系?”
常望宇將原委合盤托出,“新專輯的主題的旅途。我這些年東奔西跑,新歌裡有一首民謠;抽象意義是成長,原定的主打歌;還有一首暗黑系風格的,關鍵詞是青春的掙紮與彷徨,是我懷念高中的一首歌……《秋水》,我不知道該怎麼加進去。”
“等等,”晏若愚問他,“你這張新專輯,不怎麼討巧啊。”
常望宇十四歲憑借一首《不獨獨予》爆紅,因為他以少年人的獨特視角把一種在旅途中的離愁別緒表現的淋漓盡致。震驚歌壇的結果就是來自社會各界的輿論如山洪一般,將常望宇放在風口浪尖上。關於《不獨獨予》是否真的由十四歲的常望宇一人詞曲的爭論就此展開,曠日持久且愈演愈烈。
四年來,但凡常望宇的新歌點選量不盡如人意,就有那麼一幫跳梁小醜感慨江郎才盡泯然眾人,或者再次質疑《不獨獨予》的詞曲人究竟是誰;而當常望宇的新歌再次紅遍大江南北的時候,則又會有一群所謂的內部人士信誓旦旦地強調常望宇背後有專業的創作團隊。
這是既定局面,晏若愚估計常望宇也懶得計較,且按下不表。
重點是,無論《不獨獨予》是誰寫的,或者是不是真的到達那個高度——只要常望宇的新專輯涉及相關的內容,都無疑要被打上“賣情懷”的標簽。
《不獨獨予》的主題是什麼?
是離愁別緒。
常望宇新專輯的主題是什麼?
是旅途。
這簡直是把脖子伸過去讓人家掄砍刀。
常望宇才十八歲,這種明晃晃寫著“過氣”的標簽能認嗎!
再看這張專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