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常望宇……聲音確實也很幹淨的。眼睛也是,像汪著水一般深邃。
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常望宇的時候,白襯衫黑色牛仔褲的樣子,身上一件多餘的飾物都沒有。什麼耳釘胸針腕錶戒指,通通沒有。發型簡單,不很長,和韓團那種精緻妖豔的風格截然不同。抱著吉他,冰藍背景,笑的時候露出一點點貓紋,像個青梅竹馬的純情鄰家弟弟。
看起來青澀到不行。
就是不知道,在娛樂圈見慣了得意失意之後,在熒幕後的樣子,是不是還那麼幹淨了。
原本晏若愚還真沒什麼興趣瞭解。畢竟只要他表現出來的夠幹淨,並且一直這樣幹淨下去,身為一個公眾人物,他背後什麼樣子沒人感興趣。而對她晏若愚來說,這個聲音能代替阿澈的歌聲讓她煩躁的內心迅速平靜下來,也就夠了。
不過看現在這樣子,無論她有沒有興趣瞭解,恐怕都得和這位前途無量的歌壇“年輕人中的扛把子”打交道了。
——早該想到的,身為姜祈的徒弟,遲早得認識演藝界的人。不是常望宇也得是別人。
晏若愚嘆了口氣,又想起師父之前藏著掖著不讓五少爺露面,一提起來就吹鬍子……不對,師父沒鬍子,是吹頭發瞪眼。她還以為這位五師兄犯了什麼大逆不道的大錯了呢,合著是人家小天王蓋過了她姜宮主的風頭,丟面子啊。
“笑,笑什麼笑,一會兒撞牆上你再嘎嘎嘎的笑!”姜祈倚著院門,“大明星好看不?是不是看見大明星就想不起來師父了?師父哪有大明星稀奇,是吧?”
晏若愚嘖了一聲,“您早說啊。”
“早說什麼?”
晏若愚還穿著漢服,只不過比上午多裹了件鬥篷,這時正好解著鬥篷說道,“我來的不巧了。早知他來,我就不來了。要來一群都來,要不來一個也不來,今兒他來了,明兒我再來,如此間錯開了來著,豈不天天有人來了?也不至於太冷落,也不至於太熱鬧……”
“小小年紀讀什麼紅樓!”姜祈聲色俱厲,緊接著卻嘆了口氣,“算了,你做人做事都大氣,讀也就讀了。”
“我就隨便一讀,”晏若愚笑了聲,“您也看的太緊了。我倒是想學顰兒的做派,也得有顰兒那顆七竅玲瓏心呢。”
“明年有個關於紅樓的舞蹈劇,可以給你去做。”姜祈說著又嘆了口氣,“正好,你和小宇。”
“說起來,您什麼時候收了常望宇為徒啊?四師兄和六師弟中間,不正好是與我同一年拜的師?那年我倆都是十歲,他還沒紅呢您就藏著掖著的?”
“我徒弟,我想藏著就藏著!你管我?” 姜祈瞅她一眼,“三小姐有什麼意見?”
“不敢不敢,” 晏若愚連忙擺擺手,“那……常望宇出道也沒提過會舞蹈啊,您要求的?”
姜祈聞言眉頭一皺,“這幾年又唱又跳的小孩還少嘛。你看看,都被外面說成什麼樣了。”
唱跳型的藝人,歌能唱、舞能跳,且一般是團隊出道,利於取長補短。這就給人造成了印象,他可能歌唱得不錯,但是又不能算在“專業歌手”裡;他可能舞跳得也挺好,卻又到不了“專業舞蹈演員”的程度。再加上這些男孩女孩們普遍長相精緻,人氣又高,幾乎無一例外,都被看做是“沒實力”而“靠臉”所以“被粉絲捧出來”的。
雖然大多數的確如此……但姜祈的弟子怎麼能沒實力?
所以,常望宇要麼就把舞蹈的本事藏好,要麼就要才驚四座。
就那幾個蹭著常望宇熱度上位的流量,唱口水歌的人跳兩支韓舞再打個架子鼓就能叫“全能”?姜祈冷笑,怕是不認識“小天王”三個字橫平豎直怎麼寫。
“常望宇這次是自己來的?來幹嘛?”
“還能幹嘛,”姜祈聞言目光倏的銳利起來,“度假!拾岱風最近捧了個小孩,跟你們一樣大,挑著常望宇買拉踩。他們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橫豎常望宇不靠人設包裝,踩就踩了不影響他們掙錢,把那個捧起來了撈錢更痛快……一群鼠目寸光的東西!小宇也是脾氣好,直接申請了一個月的假,由著他們愛怎麼折騰!”
“常望宇是……不計較?”晏若愚有點驚訝,一般人被蹭了熱度踩著上位都得氣死,常望宇看得這麼開?
“計較?就拾岱風現在捧的那幾個,也配?”姜祈唇線緊繃、面露譏色,“活在修音師和修圖師的徹夜加班裡……跳的那什麼玩意兒,能在廣播體操大賽裡得個紀念獎。”
“……”
大實話其實不必說出來的。
晏若愚毫無形象地啃著瓜,“知足吧您,大明星好容易放了幾天假先來看師父,我這個,吃瓜路人,”她展示了一下手裡的瓜皮,“都感動了。”
“是麼,”姜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用一種讓晏若愚無端覺得有點冷的語氣說道,“那我還真是感動啊。”
“……”
您這突發奇想想咬死我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
“您這兒有宿舍,他不住?”晏若愚想起常望宇走的時候都六點了,心說他不住師父這兒就得住白家酒店……還真是哪都有他!
姜祈哼了一聲,“他不是說,怕聲色犬馬的場合待久了心不靜麼,我安排到屈老先生那兒去了。”
聽到“屈老先生”四個字晏若愚心頭一跳,想到認哥哥這事還得慢工出細活慢慢磨,頓時心煩意亂。
“你最近常去屈家?”姜祈沒錯過她那一點細微的表情變化,哼了一聲,“你能不去才是見了鬼了。”
“兩次而已。”
“那你這幾天如果還去的話,可能要比較忙了。今天二十一號,你在國慶節之前編個舞出來。主題是思念入骨,背景音樂用維塔斯先生的《奉獻》。”
《奉獻》。寫給已逝親人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