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遷此次入宮並不是正式的會見,話題也都比較輕松,話鋒中隱帶試探卻沒有針鋒相對。
送走了燕景遷,南若回了福寧殿,皇後的住所。
“豫王走了?”子兮出殿門迎了南若,邊走邊問。
“嗯。”南若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你擔心他此來不善?”子兮說著,一邊給他脫去大衣裳。
“嗯。”南若揉了揉眉心,臉上少見的疲憊,“他竟然會提前入宮請見,還要求見你。”
“嗯,這雖然有些於理不和,然,我們和燕國關系特殊,我又是燕國人,這也在情理之中。”子兮語氣平淡,似乎並不是很在意燕景遷此次來訪。
“你知道我不是擔心這個。”南若坐了,看著她還在忙忙碌碌,扯住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攬進懷裡,與她額頭相抵,輕嘆了一口氣。
“你擔心他們用我的身份大做文章?”子兮坐在他腿上,順手攬住他的脖子。
“嗯。”南若輕闔著眼眸,若有似無地應了一聲。
“無需憂心。”子兮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緊蹙的雙眉,“我說過,你說我是清悅,我便是清悅。”
“嗯。”南若收緊手臂,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心中還有些疑慮,“沐王府那邊……”
子兮輕笑一聲,意味不明道:“沐王爺和沐王妃如今怕是正逍遙自在呢!”
“如此我便放心了。”聽到她這一句保證的話,南若終於完全鬆了口氣。
……
等此次祝賀結束,燕景遷回到燕國,已是兩月之後。
他一回國,便直接入宮向燕帝複命。
“南國這幾年發展的很好。”燕景遷幾分激賞幾分憂慮道,“臣弟在南國的這些時日,暗訪了郾城的大大小小的作坊,農業耕作以及百姓的日常生活,發現他們竟都很滿足,老有所養,幼有所依,青壯有工,婦女有存在。下面得到的訊息雖說差了些,卻也大體如此。”
“士農工商,南帝竟想到從最低賤的商人抓起,也算是另闢蹊徑。”燕景迤聽了他的話,若有所思。
“看到南國的情況,臣弟也想了很多。”燕景遷話這麼說著,可不難聽出他語氣中的自我懷疑,“商人逐利,這是其本性,可若是官家加以治理,由國家保障商業的發展,又提供足夠多的工作崗位,讓更多的人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在南國,甚至有專門的為婦女提供的工作,聽說……聽說這是南國皇後的提議。”最後一句話燕景遷快速地瞟了他一眼,才慢吞吞地說完,接著又等著看他的反應。
“呵!”燕景迤扯了扯唇角,表情有些玩味,“她總是這麼地出人意外。”
以燕景遷對他的瞭解,自然知道,此刻他心裡大概不是那麼舒服的。只好寬慰幾句:“皇嫂也是很好的。”
“嗯。”燕景迤的臉色明顯好轉了許多,“朕也該去看看皇後了,想必她也很想知道她好姐妹的近況。”
“皇兄,”燕景遷眉頭微微皺起,有些遲疑道:“皇嫂她將要生産了,情緒不宜激動。”
“朕自然知道。”燕景迤把玉管狼毫筆在手裡轉了一圈,知道他此言何意,隨口說了句,“景遷可不要小看了你皇嫂。”說完把手中的筆擱下,繞出禦案。
“皇兄,臣弟鬥膽還有一言。”燕景遷也只是隨口一勸,聽他這麼說,也不再放在欣賞。
“嗯。”燕景迤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燕景遷抬頭看他一眼,又飛快地垂下眼眸,只盯著自己被風吹動的衣袍,緩慢而又堅定道:“南國新政施行不久,已有此成效,只要閉上眼睛,臣弟仿若看到了南國日後的繁華無限。是以,還請皇兄早做決斷!”
燕景迤微微眯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過了幾個瞬息,突然邁步走到他面前,緩緩抬起手,拍在他肩膀上,隨後愉悅笑出聲:“知我者,皇弟也!”邊說邊不停地拍他肩膀,足以表示出他此刻的激動心情。
“願為大業身先士卒!”燕景遷心緒激蕩下,立馬跪下表明心跡。
“朕明白皇弟一片赤誠之心。”燕景迤感慨,親自扶起他,又拍了拍他的胸,滿是信任,“皇弟這段時日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弟妹在家也該等著急了。”
“是!”
兩人並肩出去,一人往宮外走,一人往後宮走。
皇後早早得知了皇帝聖駕要來的訊息,早已迎出宮門。
遠遠看到一群人等候著,燕景迤唇角上揚,步伐也加快了些。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皇後面前,在她要行禮的那一刻連忙拖住她要蹲下的身子。“皇後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