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彧的手倏地一緊,定定地盯著她,似乎要在她臉上盯出一個洞,然她卻仍舊那麼安靜地坐著。
“這支簫,我一直帶著。”蘭彧不知從哪裡取出一支白玉簫,看到子兮有些驚訝的眼神,他輕輕笑了,“這簫裂了,是以,我從來不吹。”看她又皺眉盯著那裂痕,他又問:“若不是這簫裂了,我竟發現不了這內壁還刻了字。”看她臉色又變了變,他唇角一勾,明知故問:“你知道刻了什麼字嗎?”見她又對自己怒目而視,知道她不會回答,是以,又自顧自地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子兮。”蘭彧一手拿著玉簫,一手握著她早已緊攥成拳的手,道,“你心悅我。”不是問句,沒有驚訝,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陳述句,正是如此,才讓子兮覺得無處可逃。
“是又怎樣?”子兮忽地抬起眼睛,臉上也早已一片平靜。看著他的眼睛問,“是又怎樣?”
她如此平靜的神色,讓蘭彧心下一緊,聽她繼續道:“心悅如何?我子兮承認又如何?心悅便該與你在一起嗎?我子兮從未想過要和人攜手同行!”她是那麼平靜,甚至臉上還帶了笑,就那麼斜睨著他,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的反應。
“你沒有心嗎?”蘭彧收回手,緩緩撫上自己的心口,那裡似乎有些疼,但是痛感並不明顯,他幾乎要感覺不到。
“我當然有心。”子兮嗤笑一聲。若沒有心,又怎會有多年前的悸動?只是日月星移,這淡淡的悸動早已一點點消散。她從不認為自己這一世要與哪個男子在一起,她也從來不想。
“你也及冠了吧?”子兮笑問,“是時候成家了,只是那人卻不會是我子兮。”
“呵!”蘭彧從喉嚨裡溢位一聲笑,極輕,帶著淡淡的嘲諷,嘴裡又滿是苦澀。他慢慢坐直身子,臉上的表情已一斂殆盡。
“我與劫你之人交手,似乎是這皇宮侍衛。”他淡淡道。
“哦!”沒想到他竟這麼快恢複平靜,自己有些怔愣,只是出於本能地回答,“怪不得那一殿的侍衛都能躲過。”
“知道是誰嗎?”蘭彧又問。
“能是誰呢?”子兮看了看他,又扯扯自己的衣服,這宮裡只有兩個主子。
“明月公主?”蘭彧蹙眉,“她為何如此?”
子兮瞥他一眼,想起夜宴上的一幕,嘲弄一笑:“你以為她當真看上了你?”又嫌棄地轉過頭,帶著幾分得意道,“若不是‘風翊’是女兒身,怕是今夜的駙馬人選便已塵埃落定,必是我無疑,然我不願。”
蘭彧“嗤”地一笑:“慣會招蜂引蝶!”他顯然是想到了和樂公主,“若有朝一日,你身份暴露,你便不怕這兩位公主報複?”
“有何怕的?”子兮不屑,又瞥他一眼,“再說了,我是你蘭彧的救命恩人,憑你和和樂公主的關系,會對此坐視不理?”
“我和她……並沒有……”想起了那夜,蘭彧想開口解釋。
“我知道。”子兮抬手打斷了她的話,當時聽到的,看到的情景,如何讓人不瞎想?“第二日我又見你,便知你是用了自己的內力為她解毒。”蘭彧自小服用多種稀世藥材,又有天山玉雪蓮,他的內力純淨,能解了那毒也無甚奇怪。
“那你還……”蘭彧忍不住又問,既然知道,為何還要生氣?
“你真以為我是因為這個才生氣?”子兮毫不客氣地白他一眼,現在想想,心中還有氣。“與你相識幾年以來,你便是那般想我子兮的?她中了媚藥,你第一個竟想到的是我?”
“我……”蘭彧想解釋,想了想還是作罷。
看他不辯解,子兮的火氣小了點,哼了哼,又問:“你怎麼成了南國的使臣?”
“分別之後,我便回了南國。”蘭彧倒也沒隱瞞。
“哦!”子兮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這兩年南國變化頗大,安插在南國的探子也沒傳過訊息,她不知道此事並不奇怪,只是,“那你可見過南國六皇子?”
“嗯。”蘭彧點頭。
“如何?”子兮沒想到他會承認,毫不掩飾自己的驚喜,迫不及待地問。
“你如此關心六皇子作何?”蘭彧卻不再老老實實地回答。
“只是聽聞六皇子驚才絕豔,理事以來,把南國打理的井井有條,卻又無人得知他是何模樣,我仰望其風采,既……”
“仰望其風采?”蘭彧危險地眯起眼睛,“對一個素未謀面之人,你又仰望其風采了?嗯?”
“我……額……呵呵……”子兮訕訕地笑笑。
“當初你久仰蘭彧大名,便夜闖南國皇宮,偷窺我沐浴。如今你又仰望六皇子之風采,是不是還準備好好觀摩觀摩?”蘭彧說到最後,都帶上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嘿嘿……”子兮仍舊訕訕的,撓了撓頭,小聲嘀咕:“想去也去不了。”
“想去?”蘭彧瞪她,“嗯?”
“要你管?”子兮惱羞成怒,他這樣算怎麼回事?自己與他又沒什麼關系。
“子兮!”蘭彧一手拖住她後腦,與他抵著額頭,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我可以允許你對我肆無忌憚,但不允許你在我面前毫無顧忌地提起其他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