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離落的回答少見的含糊其辭。
子兮微微一笑,“你家公子並無不適,是不是?”
“是吧!”離落不確定道。
“你可是擔憂他冬日難捱?”子兮問。
“是!”離落清脆應道,面含擔憂之色,“公子每到冬日最寒冷之時,便會毒發,這眼看著要到冬至了,是以,離落心中難免擔憂,故來打擾子兮姑娘。”
“你家公子呢?”子兮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公子現下正在午睡。”離落回答。
現在正飄著大雪,確實有些寒冷,暖洋洋的被窩似乎更有吸引力。
也是託了這大雪的福,容老夫人傳話說今日雪大,子兮不必前去陪她,是以離落才能尋到子兮。
“哦。”子兮含笑點頭,“多休息是好的。”
“姑娘,公子他……”離落欲言又止。
“嗯?”子兮右眉一挑,淡淡詢問。
“離落觀公子近幾日似有不快,姑娘不是曾說心中鬱積會對公子的身體不利嗎?”離落小心說著,仔細觀察她的表情。
“無妨的。”子兮神色不變,又道,“待你家公子睡醒,來喚我即可,也許多日未曾給他把脈了。”
“離落謝過姑娘!”他聞言笑開,有些傻兮兮的。
“謝到不必。”子兮擺擺手,臉上帶著幾分促狹,“只要你每日未你家公子燒飯時,順便多做我一份便是了。”離落的廚藝十分不錯,然除了給蘭彧做飯外,並不多做。雖然在子兮看來,這於失去味覺的蘭彧來說只是可惜。
午後,離落來喚子兮,她拿著早已準備好的東西趕去了東廂,見蘭彧正坐在窗邊盯著皚皚白雪出神。
子兮不禁有些氣惱。
“啪”地一聲,關閉的窗戶遮住了他的視線,蘭彧回過神來,見子兮正面帶慍色地看著自己,不禁一愣,隨即又低低笑出聲來。
“不是叮囑過你,你家公子萬不可吹冷風嗎?怎地還讓他坐在窗前?”子兮看也不看他,轉身訓斥離落。
離落臉色漲得通紅,張了張嘴巴,卻未發一言,只是低著頭,一臉羞愧。
“此事不怪離落。”蘭彧低低一嘆。她雖是斥責離落,這話卻是說給自己聽。她必定知道,離落是管不住自己的,是以,她那話也只是指桑罵槐罷了。
“我還道你不知呢!”對著他,子兮也沒好臉色。自入冬以來,她便囑咐過他們,不可緊閉門窗,要通風,然屋內卻要大量的白炭取暖,要讓他既不凍著,又能呼吸新鮮空氣。這屋子確實暖烘烘的,因每個角落裡都有炭盆。可她卻也強調過,蘭彧萬吹不得風。方才進門看到那裹挾著白雪的北風嗚嚥著吹向他時,她少有的動怒了。
她語氣極差,然蘭彧卻只微微一笑,又推開了窗戶,卻自覺地走近了內室。
也因這不尋常的開頭,兩人多日來的疏離竟不知不覺地消散了。誰也沒有提起那日之事,仿似不曾發生過。
“肝火過旺,憂思過甚!”子兮把完脈後,淡淡吐出八個字。一直緊張兮兮的離落聞言,表情相當精彩。倒是蘭彧依舊一副處變不驚的神色,對她那句略帶揶揄的嘲諷也只是微微一笑,並道了謝。
“我知你擔心毒發。”子兮玲瓏心竅,豈不知他擔心什麼?“如今並無任何毒發的跡象,是以,你大可放心。”
“姑娘此言當真?”離落既驚且喜。
“這半年以來,調養的極好。”子兮點點頭,一側嘴角微微勾起,帶著自信與傲氣,“加上我的妙手回春,又怎會那般輕易變毒發呢?”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離落激動不已,平時伶俐的牙口也變得笨拙了起來,只這四個字不停地說著。
子兮嘴角的笑意逐漸擴大,蘭彧也一掃前幾日的鬱悶。
“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看著伸在面前的手中,安靜地躺著一個小瓷瓶,蘭彧抬頭問她,眼神專注卻又讓人看不出情緒。
“這幾日我都在研究這個。”子兮突然變得有些不好意思,“這藥能使你恢複味覺。”
一句話驚得離落猛地抬頭看她,一臉的難以置信,雙眼卻滿是期待。
蘭彧瞳孔緊縮了一下,依舊盯著她,慢慢地問:“這幾日你都在忙這個?”他並未伸手接過她手裡的瓷瓶,任她這般伸著手。
“是啊!”子兮毫不隱瞞,目露惋惜,“我實在不忍離落的珍饈美味都發揮不到它的價值啊!”
“僅僅為此?”蘭彧撇開眼睛,低頭看著那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