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兮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回自己的住處,剛到門口,便聽到一句不陰不陽的嘲諷,不用看她也知道,此刻的容澤,必是雙臂環胸,嘴角勾著淡淡的嘲諷與不屑。
看她並未搭理自己,便踏進門來,他也尾隨她進屋,絲毫不覺得自己擅進女子閨閣有何不妥。
“哎!”容澤勾住她肩膀,遲疑道,“你不會真看上他了吧?”
“想哪兒去了?”子兮再次賞他一個白眼。
“真沒有?”容澤不信。
“沒有。”子兮淡淡道,她聲音冷漠,語氣肯定。
“可這般不似你啊?”容澤撫著自個兒下巴,圍著她緩步踱了一圈,“認識你這麼多年,還沒見過你這樣。”
“哪樣?”子兮挑眉。
“這樣。”容澤上下掃視她一遍,似乎頗為費勁地想著形容詞,“多管閑事,猶豫不定。”
兩個毫不相關的詞彙,是眼下的她?子兮微微皺眉。
“你救雲承,我可以理解,畢竟他爹曾有恩與你。”容澤自己分析著,“可以你的性子,竟還會對蘭彧出手相救,委實有些匪夷所思。”他一個旋身,在桌邊坐下,一手支著腦袋,微微皺起眉頭,“讓我好好想想,究竟是為什麼?”
看他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子兮既好氣又好笑,“子兮姑娘不是一向俠義心腸,扶貧救弱嘛,這有什麼難猜的?”
“哼!”容澤輕哼,痛心疾首道,“別人不知你,我卻是知的,你那心啊,再冷硬不過,卻瞞了天下人!”
雖然早已見慣他那做作的神情,然子兮的嘴角還是不可避免地抽搐了下。
“他身家幾何?家住何處?可有高堂?可有婚約之累?”容澤丟擲一連串的問題,最後雙手一攤,下了結論,“這些你我都不知。”
“管這些作甚?”子兮皺眉。
“你若想與他一同,必得知曉這些。”容澤語不驚人死不休。
子兮的臉徹底黑了。
“如若不然,你怎會承諾必會解了他所中劇毒?還與他一路同行?”容澤眼尾上挑,帶著幾分得意。
“因他是名動天下的蘭彧公子,我不忍天妒英才。且恰巧師父曾診治過他,他身中之毒難得一遇,我便發發慈悲勉為其難為他解毒,亦算是圓了師父所願。”子兮解釋,“至於為何一路同行,這更無需多說,若他不同我一起,我又如何解毒?”
“呵!”容澤輕笑,可眼中卻帶著凝重,“你何時會同我解釋了?”
他直視而來的眼神,令子兮心下一顫。不禁微微闔上雙眸,眼睫輕顫。
待得她心中一片清明,再睜開眼時,屋內只餘她一人。
韓國靠南,即便是冬日,也不顯得有多冷,然容老夫人仍是送了許多上好的白炭。子兮自是用不著,全都讓雲承送給了蘭彧。而雲承雖說也有些冷,然子兮卻道:“你也應勤加習武,以禦寒冷了。”是以,雲承荒廢了幾日的紮馬步又被撿了起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自從那日之後,蘭彧與子兮似乎沒見過面。蘭彧因身體不適,鮮少出門,偶有豔陽高照時,也只在正午時分出來曬會兒太陽,而此時子兮必然在容老夫人處用午膳,待她回來時,逸風苑內便只餘灑掃的丫鬟了。
容澤卻是每日必來逸風苑轉悠幾圈的,這在容府,自然沒人說什麼,且江湖兒女,本就不不甚在意男女有別。即使有人議論,以他二人的心性,自也不放在心上。且這逸風苑的僕人全都是容澤的人,此事定不會傳揚出去。
一切風平浪靜,然卻苦惱了離落。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公子這幾日不大高興,他也不敢多問,否則又得被公子罰抄《南歌賦》。尤其每次容三公子來找子兮姑娘時,離公子十二丈之遠的他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冷意。他不得不一次次地暗暗搖頭,道:“何必何必!”
眼看著一日寒過一日,離落冒著被公子罰抄的危險,去找了子兮。
看見離落,子兮有一瞬間的驚訝,“離落可是有事?”
“子兮姑娘。”離落規規矩矩地行了禮,這才再次開口,“姑娘近些時日可真忙。”他說話笑呵呵的,子兮知他這話並無他意。
“是忙了些。”子兮不置可否,又看向他,“可是你家公子有所不適?”否則他為何來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