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老大夫起身欲走,一朵趕忙追問。
“那麼如何開啟心結?”一朵急切的目光好像看到了一抹冉冉升起的曙光。
“老夫一直告訴女兒,面對問題去妥善解決便可開啟癥結所在。”
他的話說的實在簡單,一朵感覺迷津絲毫沒有被指點清楚。抓了抓掌心,有些怯怕地小聲問林老大夫。
“那麼若沒有心,需要強大哪些技能來填補空缺?”
還以為會從林老大夫這裡得到什麼高深的見解,他卻笑了起來。
“夫人說笑了,沒有心便是死人,也不需要什麼生存技能了。”
便是死人……
一朵猛然頓悟。她已經沒有心了,居然還存活在這個世上!她真的已是死人了嗎?彷彿還真沒見過哪個沒心臟的東西才在世上存活。即便是妖精,哪個沒有心臟。就連殺了他們,也是一劍穿心之類。無殤亦是被她一劍穿心而死。一直以為自己可能是個另類的存在,若真另類,當年在前世也不會死過好幾次,今生亦不會喪命幾次。既然不是另類存在,那麼她為何還活著?
林老先生走後,一朵抓住脖頸上的緋紅色半片通心玉,良久無法做出妥善決定。望著榆木桌上雪白瓷瓶內的嬌豔紅梅,那如火般一樣的鮮紅,像極了通心玉的顏色。
既然已是無心死人,還怕什麼!
一朵靠在軟枕上,望著窗外一縷霞光漸漸西沉。從她纖白的手上緩緩溢位一縷白色幽光,匯入到緋紅色的通心玉中。
耳邊傳來一個小男孩稚氣又飄遠模糊的聲音,好像隔著千山萬水在夢中囈語,聽不真切又恍如響徹在耳邊繚繞不絕。
“你怎麼碎了這麼多片,好可憐。”
“都說玉戴久了會暖暖生熱,為何你總是這麼涼。”
“我總會做一個夢,夢裡有一個白衣姐姐,美若天仙,我卻喊她小白兔……”
“都以為那句詩是我做的,其實那句詩是白衣姐姐夢中經常唸的一句。‘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今天我撿了一隻受傷的小白兔,特別可愛。”
“娘說碎玉不吉利戴著晦氣,讓我丟了你,可我不捨得。”
“我又犯病了,好痛好痛……痛得好像有一把刀深深插在心口上。”
一朵的手如觸電了一般,猛地鬆開了掌心微微發熱的通心玉,額上滲出一層豆大的汗珠,沿著眼角一滴一滴滾落。
男孩稚氣清脆的聲音依舊在耳邊徘徊不絕,有的嬴弱無力,有的歡喜非常,有的鬱郁悲落,有的迷茫無助……就那樣真真切切地不住在耳邊嫋嫋纏繞。如蕩在風中的風鈴叮呤叮呤悅耳,如落在指尖的溫暖陽光,想要抓住只有滿手冰涼。
兆瑾回來時,還以為一朵哭了,那汗滴流下的痕跡鮮明印在她白皙的臉頰上。
“誰欺負你了!”他還以為是林老大夫一家趁他的採藥怠慢了一朵,就要衝出去殺人洩憤。這幾日他早就壓抑憤怒瀕臨極點,他極厭惡一朵總是對他們一家老小笑意融融,而對他卻是一種強作鎮定的強顏歡笑假意逢迎,他都看得出來。
一朵趕忙一把拽住兆瑾的胳膊,“有你在,誰敢欺負我。不過是燥熱難受,流了一些汗水。”
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唇邊漾開柔婉的女子風情,輕輕拍了拍兆瑾冰冷的手掌,軟聲道。
“兆瑾,你可願意為我改改脾氣,我不想你因為我滿身殺戮。”幾日的接觸,兆瑾的脾氣也算摸得清楚了,知道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語氣可以安撫他的狂暴。
她亦不喜歡這樣惺惺作態的虛偽假裝,也不想去騙一個為了自己付出那麼多的痴情好兒郎。可為了孩子,為了安全待產,她只能這麼做。現在的膽戰心驚如履薄冰,誰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