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喜歡留在我身邊!”兆瑾嗤笑一聲,有些自嘲,“我就是想要綁住你困住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就別對我笑得這麼好看!”
“兆瑾,我沒有不喜歡留在你身邊。於我而言,只要孩子平安我平安,在誰身邊都一樣。”深深地看著兆瑾深黑隱現藍光的眸子,像極了夜裡深山掠食的猛虎,讓人渾身發怵。“只要我唯一守護的孩子還平安,我又能強求什麼。”
望著兆瑾的目光裡,一朵眼中浮現些許愧懟。或許兆瑾覺得她在利用他,她也不否認。依靠兆瑾現在的力量險中求存,利用他夜夜抓魂魄來維持虛弱的身體,可她現在只能依靠旁人又有什麼辦法。
人都是自私的,她不是聖母,也有自私貪慾。
“兆瑾,我別無他求。你若能放下殘戾,我便安靜留下來。”緊緊抓住兆瑾的胳膊,好像給了兆瑾莫大的力量,溫柔的目光亦是在安撫一頭猛獸的悲憫。
兆瑾從心底不喜歡一朵這樣的眼神,他不想她將他當成一個怪物,又不禁迷失在她溫柔嫵媚的目光中,輕輕點頭。
床前燒著火爐,將屋子烘得暖暖的,一朵還是感覺從裡到外的冷。桌上白瓷長頸花瓶裡的紅梅在燈火下姿態嫵媚,好像少女會見情郎特意在雙頰撲的胭脂。掩在嫋嫋升騰的香菸裡,模糊有些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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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臨近年關,大家都忙著置辦年貨。林老大夫不但醫術好,還寫了一手的好字,經常有鄰居上門來求一副寓意好的對聯貼在自家門上求個一年好兆頭。人們的臉上都洋溢著臨近佳節的喜慶,就連小孩子們也巴望著快點過年,可以穿新衣吃好吃的東西。
在妖界也會過年,卻遠沒有人界凡人這般喜慶歡愉。妖精的壽命與凡人相比實在太過長久,短短三百六十天便有一個年,過著過著也就沒了迎接佳節的歡喜,也會置辦一些喜慶的物件裝點自家門面,做一桌子好菜備點酒水就算過年了。如此一對比,便愈發覺得人們臉上的笑容那麼彌足珍貴。
“樂……”一朵輕輕撫摸圓滾的肚子,孩子在肚子裡輕輕滑動,“以後你就叫樂兒吧,不管男孩女孩都叫樂兒,孃親願你永樂康健。”孩子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在肚子裡動的也活潑,一朵笑著一遍遍呼喚他的名字,“樂兒,樂兒,樂兒……”
林鶯的兒子寶兒今年五歲,長得十分可愛,胖嘟嘟的小身子總是爬來爬去沒個消停,不是打翻了藥罐子就是將藥架子上的抽屜全部搞混。林鶯和丈夫便一次次不耐其煩地重新歸位,林鶯會對寶兒打著手語訓斥一番,寶兒也只吐吐舌頭就笑嘻嘻跑開了。
一朵時常坐在二樓的樓梯口看著樓下玩耍的寶兒發呆,她不強求別的,只盼她的孩子也能這般活潑討喜。寶兒經常偷偷去揪一把林老大夫的鬍子,痛得林老大夫哎呦一聲,寶兒則很開心地“咯咯”笑起來。一朵也跟著忍俊不禁,經常想對寶兒招招手讓他上樓,捏一捏他胖嘟嘟的小臉蛋,但是兆瑾的目光很陰沉,非常不喜歡她接近這個孩子。一朵雖不明緣由,也只好作罷。
兆瑾這兩日經常會出門,出門前還會警告她不許出門,不許隨便接觸任何人。在他的強勢下,一朵一一點頭答應。怕兆瑾回來找後賬,便整日呆在屋裡不出門。
好在兆瑾不攔著林鶯過來侍候,每次看到林鶯眼角眉梢不經意流露的幸福笑容,一朵都很羨慕。
“夫人為何好像總是不開心?”林鶯在紙上寫道。
“哪有。”一朵笑了笑,慢悠悠拿起筷子吃林鶯送來的飯菜。
“雖然夫人掩飾的極好,我還是看到夫人眼底若有若無的哀傷。我不能言語,善於察言觀色。恕我冒昧,夫人的夫君待夫人極好,為何夫人會不快樂?難道夫人不幸福?”
幸福……
若守在身邊的是孩子的親爹,或許會幸福。若那個人不給她諸多傷害滿身瘡痍,或許還會幸福。若……一切真的只是失戀遺失那麼簡單,或許她可以收拾好滿身創口重新尋找幸福。
可一切都逼她徘徊在一個沒有出口的死衚衕,她無法去體會何為幸福。
“你幸福嗎?”一朵反問林鶯,林鶯莞爾一笑。
“當然。”
“我很羨慕你。你不能言語,丈夫不能看見,在你們之間沒有過多交流卻還那麼幸福,真真難得。”
“他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他,他知我所想,我亦深知他所念,又何須過多言辭溝通呢。”林鶯臉上綻放女子嬌羞的柔美,如一根針刺痛了一朵的雙眼。
心口一陣躁動,哐哐的好像血液翻湧,只是已沒了那種砰然悸動的感覺。是啊,心意相通,彼此熟稔對方心意,又何須多餘的語言!一把捂住脖頸上的通心玉,那冰涼的玉佩比她的體溫還要冰冷。
臘月二十三,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