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顧不上去想什麼是恐懼。
謝琪安現在想的就是如何才能固定住自己的身體不要跌跌撞撞,不要摔跤,不要被碩大的雨點打在眼睛上,不但睫毛生疼還無法睜開;不要被風捲著相左或者向右,最起碼可以跑成一條直線,或者跑得速度能夠稍微快一些兒。
最好能趕在天全部黑下來之前趕到雲川路。
她沒有想去求助任何人,包括謝芳兒,包括鄭涵。
她千真萬確的連想也沒有去想。
因為她知道自己不過是在做一種沒辦法和任何人解釋的傻事。
這種傻事只會讓人覺得可笑讓人覺得矯情。
但是,她又必須得去做這種傻事,她必須得做。
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她還驚訝的發現,這樣可怕的天氣裡,狂風暴雨,能見度越來越差,外面原來還是有人的。
一個老大爺不知道因為什麼耽誤了返程,也可能是有什麼和她一樣十萬火急的事情,必須的得出門;正努力的蹬著一輛三輪車,三輪車沉重,倒是可以抗衡風力,固定路線,但是,老頭兒總是得不時的下來使勁力氣的推著走幾步。
有一個穿著雨衣的女人和她一樣風中凌亂的急匆匆跑過一條街道,逃亡似的一頭扎進一條小巷子裡去。
有人從街道邊商鋪的櫥窗大玻璃裡面很是驚訝的看著跌跌撞撞的謝琪安,發出驚訝的可笑的神情。
因為這個女孩必須得經常性的去抱住一棵拼命搖擺的鳳凰花樹或者路燈杆什麼的固定住自己的身體,等著每一次驟風稍息的瞬間繼續往前奔跑。
一定是瘋了,這樣可怕的鬼天氣。
謝琪安身上單薄的衣服很快就溼了,是被那些稀疏碩大的雨點打溼的。
就算是她拼命的跑拼命的和暴風搏鬥也沒有出汗,大顆稀疏的冷雨和風已經帶走了她身體揮發的熱量,不過她也不感到冷。
她腳下發軟,驟風已經把她席捲的暈頭轉向,被雨水浸溼的鞋子有時候可以感覺被鞋底下的什麼東西咯得生疼。雨水的密集終於也越來越大,她已經感覺不到暴雨沖刷的力量了。
暴雨的加強倒是讓風勢有了陣歇,稍微拉長了席捲的間隙,謝琪安覺得很高興,因為讓她減少了不少前進的阻力。
但是,謝琪安卻發現自己心中知道的雲川路大概位置,實際走起來,卻是叫人糊塗的很。
她也管不了別人怪異的目光了,隔一段路程她就拼命敲著每一扇有人的櫥窗,有的人只當她是一個精神失常的瘋丫頭,用奇怪的眼神看看她,或者理也不理徑直走開,有的人出於某種善念,還是很耐心的給她指出通往雲川路的方向。
不知道跑了多久,整個城市的停電讓昏暗的馬路更加沒有了能見度,全靠空中的閃電和街道邊商鋪燃起的燭光或者充電照明燈散發出的微弱光輝指引,才能辯明腳下被雨水嘩嘩沖刷的道路。
謝琪安不停的抹著臉上的雨水,一直在想一個可怕的問題:她一定是迷路了。
他們一定都當她是瘋子,都欺騙了她。
為什麼她走了這麼久,好像幾百年,她真的已經筋疲力盡了,好像下一秒就會虛脫,狂風依舊不肯饒恕似的呼嘯著,雨水不停的沖刷而下,從頭一直淋到腳,她覺得自己真的會死了。
然後,在一道明亮的閃電之中,她突然悲喜交加的看見一個指示路牌:雲川路。
富人小區供車輛進出的自動大門已經關閉了,只有一扇供人進出的小側門虛開著,風暴讓那些保安都緊閉著保衛室的門窗,裡面有昏暗的燭光透出。
巨大的雨聲風聲把謝琪安拖沓沉重的腳步聲掩蓋的一絲聲息都沒有,沒有人會注意到這樣的天氣裡,電閃雷鳴狂風暴雨昏天黑地裡還有人水淋淋鬼魂似的進出。
謝琪安像一個從水裡剛撈起的失魂落魄的落湯雞,又像一個從千軍萬馬之中拼殺而來渾身血汙的女戰士,她竭力的辨別著那幢宅院的位置,跌跌撞撞一瘸一拐的走進那扇沉重鐵門。
一道雪亮的閃電掠過,謝琪安驚恐的看見,她上午臨走時敞開的沉重鐵門可能是風暴的力量,現在竟然呈現虛掩狀態。
巨大的雨聲風聲同樣的掩蓋了她慌亂的推開沉重鐵門的聲音,她不由地扶著鐵門喘息了一下,儘量的鎮定著自己。
她想衝進去的,極度的疲累和某種莫名的恐懼已經讓她舉步維艱,她只能在暴風雨裡艱難的抬腳走進去,她聽見被她推開的鐵門隨即就在她身後發出更加沉重的搖擺閉合聲。
她膽戰心驚的順著那條防滑水磨石甬道腳步虛浮的走進客廳,裡面的房間一片漆黑一片沉寂,似乎充滿著不祥。
謝琪安直覺得渾身更加的冰涼了,她跌跌撞撞的跑了幾步,終於拼命的悲愴的尖聲大叫道:“南言俊,你在哪兒?你快出來,快答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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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怎麼是你?”
“噗通”一聲板凳落在厚厚地毯上的聲音,隨即傳來南言俊驚訝而又氣急敗壞的喝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