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棠一愣怔, 扭頭對上他的視線。
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靜等。
若有似無的笑裡似乎已經褪去捉弄的意味,從沉然眉目間沾來幾分鄭重。待她把他這句話解析出真正意思, 腦裡炸出了火樹銀花。
她還是不確定,“謝申,你別開這種玩笑。我沒你想得那麼經得起玩笑。”
“這次沒開玩笑, 認真的。”謝申聽她說完,連嘴角那一絲笑意都平了, “棠棠, 我——”
他話剛啟頭, 就被江棠棠接過,“你剛才叫我什麼?”
“棠棠。”
“再叫一遍?”
“棠棠。”
江棠棠兩只食指纏在一塊兒繞啊繞,“好的,你說吧。”
“……”謝申摁摁眉心,“我承認對你的感覺和別的女人不同。這幾天空下來的時候我也想了很多, 想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一時興起還是喜歡, 或者別的什麼。”
“那, ”江棠棠側轉身,讓自己半窩進他臂彎裡,“想明白了麼?”
他們的卡座位置隱蔽,沙發背很高,側前方還有一棵半人高的旅人蕉裝飾綠植。謝申見沒人注意這裡,順著她的動作緊了緊胳膊, 搖頭道:“後來想著想著就變成想你又會喜歡什麼樣的異性,或許你對我和對其他任何一個男人的感覺都一樣。那我自己又多作什麼情?”
江棠棠又扭動身子,變成趴在他身上。
謝申忍不住拍她後背一下,“公共場合,注意點。”
“又沒人看到。”她把兩隻手掛到他肩膀上,微仰著頭淺笑,“沒想到謝總您這心路歷程還挺坎坷。表面高冷淡漠,內心澎湃洶湧呢。兩字以蔽之:悶騷。”
又繼續說:“你這樣口不對心,不怕憋出毛病啊?”手又不老實輕捏他耳廓上沿,“年紀輕輕就落下病根,可怎麼辦喲。”
謝申半垂眸看著懷裡女人,大有一副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意思,擠眉弄眼怪腔怪調的樣子看著就討厭。
他嘴角勾個弧度,低聲道:“怕我憋出毛病,那你幫我紓解紓解?”說著修長手指隔著薄薄的毛衣輕劃她背上的脊柱線。
懷裡的人果然一下彈開,嚥了咽口水,“客官別這樣。”
謝申輕笑一聲,心道果然是慣會胡說挑逗又受不住招的小慫包。
他理了理被她蹭亂的領帶,“行了,客官不這樣。”抬手腕看錶,“一起吃晚飯?”
像是心照不宣的默契一般,江棠棠應聲,“好。”
謝申:“除了竹升面和溏心蛋,還喜歡吃什麼?”
他記得一清二楚,江棠棠不自覺一笑,“那可說來話長,我喜歡吃的東西海了去。”
“看得出來。”他拿起兩人中間江棠棠的包放進她手裡,“走吧,我帶你去一家。”
兩人走到吧臺結賬,先前那位女服務員剛好走回來交接班,見到兩人一起過來,笑著問江棠棠:“小姐,我們店長回來了,您還需要調監控嗎?”
“……”江棠棠不動聲色退了退,隱一大半身體到謝申身後,“不用了,不好意思。”
謝申故意往旁一挪,回頭確認,“真的不用了?”
江棠棠瞪他一眼。
他去停車場取了車,開了大半個小時,行至北門口一處長長的古巷入口,把車停在外面,帶人進去。
這條幽深的街巷是明市的地標性路段,歷史最遠可追溯至晉唐,民國時期還出過幾位有名的文人豪客。
這裡除了大小名人故居,還有幾家隱匿低調的私房菜館。外頭瞧著靜謐,再往裡走,巷子兩旁的幾家深宅大門裡透出若明若暗的燈光,細細的樂聲流淌。
謝申帶江棠棠來的這家餐廳名為“走馬樓”。名字很應景,走進去便是四合的中堂,餐廳分上下兩層,灰磚黑瓦古意盎然。閣樓相連四方,皆有走廊可暢通來回。
侍者穿著古樸,上前接待,“謝總,位子已經備好了。”
江棠棠之前在美食饕客的公眾號上看到過關於這家餐廳的介紹,說是一位文物收藏家開的,每天只接待九桌客人,一般需要提前半個月預約才能訂到位子。
她走在謝申身旁,被侍者引去二樓,悄聲問謝申:“你是不是還約了別人?”
謝申側眸,“沒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