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總喜歡把自己活成別人眼中的樣子,我也免不了落入俗套。他為我可以不顧親人的反對,別人的猜疑,難道我就不能為了他忍受委屈,做一個家庭主婦?然而現實沒有我想的那麼美好,在道德面前我的自負和博學成了我和他終身的遺憾。
歡歡喜喜的回到家,拿出他給我準備的洗碗手套,將飯盒筷子洗得幹幹淨淨。嘴裡哼著也不知道什麼歌曲,是我胡亂想的調子。他媽媽從樓上下來,要和我說說話。我點點頭擦幹手上的水,乖巧的坐在沙發上。感覺自己像在面對簽證官的審查,不知道她會提出什麼樣刁鑽古怪的問題來。
“來,小慈,你坐過來一點,我們娘兒倆說說心裡話。”他媽媽很親熱的說出我們的關系。自從我媽媽去世,我就沒有和媽媽級別的的人這麼親近過,其實這也是我希望的,一家人可以相處融洽。
“嗯,好。”我挪過去挨近她。她拉起我的手,親切的問我:“小慈,你今年多大了?屬什麼的?家裡有幾個姊妹呀,把爸爸媽媽還好吧?”雖然感覺像是警察在調查戶口,但是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今年30了,屬雞,家裡我是獨女,媽媽已經去世了十多年了,還有爸爸在。”
“哦,媽媽已經不在了,還是可憐的孩子,那麼小媽媽就走了。”她說得有些悲慼,其實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已經沒那麼傷心了。更何況媽媽生的病是癌症,這是個世界難題,科學家也沒辦法攻克。也許,死去才是得以解脫的最好辦法。記得媽媽生病做放療化療異常痛苦,人也因為各種抗癌治療脫了形,她還一直在我面前偽裝堅強。經常和我因為介紹男朋友的事,大吵大鬧。後來她去世了,我的確是傷心了好長一段時間。
“她得了癌症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去得還算安穩,就是苦了爸爸。他為了我沒有再找伴,一直陪著我。出國這幾年他也是孤單單的在家沒人陪。”我對爸爸滿滿的愧疚,從沒有讓他為我安心過。
“嗯,是呀,你們這些孩子,就是不懂的老人的心思。錢夠用就好,老人需要的就是兒女多陪伴。”她很感慨,我是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是的,是這個理。但是現在的年輕人需要加倍的工作才可以創造出自己的一番小天地,有時候是無法兼顧家庭。”我認為我說得也沒有錯。
“是呀,你們現在肩膀上的責任也是很重。二十多歲要拼命工作給自己攢夠老婆本,結了婚有了孩子還要負責孩子的衣食住行,孩子要接受教育,長大了要工作,又要給他掙房子,這一切都以錢為基礎。”她是深有體會,感嘆半天。
“小慈,那你爸爸對你們的事是如何表態的?”她開始轉到正題上來。
“我的婚姻我說了算,爸爸一切都聽我的。”沒經大腦說出的話讓她頗有微詞。
“如果你和阿華結婚,你們會住哪裡?”她繼續套我的話。
“這個問題我也在糾結,目前還沒有想清楚。我們各自有工作,這也是很具體的問題。”我很認真的回答她老人家的問題。
“我告訴你吧小慈,不知道你聽阿華提到過他以前那個女朋友沒有?”她在試探我知道歐陽多少以前的事。
“我不喜歡提別人已經過去的事,除非是他自己願意說。”我這個人有自己的原則,不喜歡提及別人不願提及的事。
“那好,我告訴你吧。他以前那個女朋友是青梅竹馬的同學,我們一個村的。這兩孩子一直很要好,都說長大就結婚。後來兒子去當兵,部隊提幹需要完成很多工,他就幾年沒回來。結果那個女孩和兒子最好的朋友好上。等他回來那女孩已經出嫁。他從此一蹶不振,也因此轉業。”原來他還有這些往事,怪不得他不曾談起,我覺得也是他心裡不願提及的傷心事。
“對,這些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人總是要成長的。過去的感情也是彼此付出過,沒有對錯。”我能理解那個女孩子,畢竟他長時間不在一起,年輕的女孩總需要多一些時間相處吧。
“小慈,我們阿華工作相當忙,你會不會也那麼對他?”她問了一句讓我不知道怎麼回答的話,想了想。
“我知道他忙,我在的時候可以給他做飯或是送飯。但我沒在的時候,只有自己照顧自己。我也需要工作,忙起來的時候也是飯都來不及吃。”我說的話沒有任何毛病的,也是事實。
“我的意思是,你願不願意為了他放棄你的事業,為他操持家務,打理雜事,給他生孩子,讓他安心工作,以後在事業上嶄露頭角。”她的意思我明白,是要我放棄我的工作。這一點我是不會同意的。一個女人沒有工作,就會逐漸和社會脫節,一旦有什麼變故,自己一無所有,那樣的生活會很悽慘。電視裡,現實中這樣的例子多的不勝列舉,我不願從此變成怨婦。
“阿姨,這件事我和他曾談過,如果讓我辭職我是不會答應的。我也有自己的事業,也需要得到社會的認可。如果讓我做全職家庭婦女是不可能。我不可能將專業知識用在炒菜做飯上,早知道要做家庭主婦又何必出國學習。”我說的話本是就事論事,完全沒有看不上家庭主婦的意思,她的臉忽然就黑了。我實話實說沒多往心裡去,不就是聊個天嘛,有一些不歡而散的感覺。
“如果你懷孕了,誰來照顧你呢?你爸爸是男的恐怕還有有很多不方便吧。”她轉身又說了一段話。
“呃,沒什麼不方便的,反正我這輩子是不可能生孩子。”我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哎!
“什麼?”她愕然地看著我。
“哦。我的意思是說那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我在盡力彌補我的有口無心。看來談話是沒法再繼續下去,他媽媽的臉已經全程黑到底。我藉口還有事需要給單位打個電話,溜回房間。給他打了電話,他沒接。我真想告訴他,我又給你闖禍了。
我呆在自己的房間沒有下樓,等他回來吃晚飯。卓瑪上來找我,我對她說了今天下午她媽媽和我的談話,卓瑪很擔心我和歐陽以後會不會受到父母的阻撓,如果是這樣我應該擔心。歐陽這會回了電話給我,語氣輕松地問我:“是不是想我了,那麼急,有什麼事?”我不知道該怎樣對他說剛才的事,只說了等你回來再談。
又是夜裡十點過他才回來,聽到他咚咚跑上樓的聲音,我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我回來了,老婆。”他在門口伸出腦袋。
“早聽到你上樓的聲音,那麼大的動靜。”我不買他的賬,戳穿他。
“哦,下次我悄悄的上來。”他總結了這次失敗的原因。
“歐陽,我今天又說錯話,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說出不開心的原因。
“什麼事,你說。”他看到我很侷促,有些不放心。
“今天下午你媽媽找我談話,我們談到了以後的規劃,可是我說以後我不會留下來,也不會辭職。我需要工作,不想一輩子放棄事業和理想,做一個家庭主婦。何況我以後有可能沒有孩子,更不能沒有工作。”我腦袋裡很混亂,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寶貝,你在說什麼?不要怕,有我在呢?這事我會找媽媽談,你不要擔心。”歐陽走上前,輕輕地抱著我,拍拍我的背,讓我不要擔心。但是,他越是這麼說,越是他沒有把握的表現。
他轉身去了他爸媽的房間,房間裡有爭執的聲音。我在自己的房間裡走來走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個多小時過去,他回到我的房間,臉色很差,我忐忑的不敢看他,也不敢問他,他坐在凳子上沒有說話。
我想了想,用買了明天回重慶的機票,沒有告訴他,這是我二次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