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一抹明黃,溫野菜好半天沒緩過神來。
“公公,這聖旨當真沒搞錯?”
他不過就是一個在縣城裡開酒樓的哥兒罷了,怎的還沾了夫君的光,連誥命都當上了!
宮裡頭來的宣旨內侍最是機靈,知曉面前的人後頭還綴著一串的靠山呢,哪裡敢有半點怠慢,抱大腿還來不及,當即堆笑道:“主夫說笑了,這可是聖旨,金口玉言,哪裡能搞錯呢!皇恩浩蕩,您吶,就安生地謝恩受賞!”
溫野菜這才回過神,趕緊令身邊人給傳旨太監的手心裡塞了紅包。
回到內堂,還沒在椅子上坐穩,又來了人傳話,說是喻商枝幾人回來了。
溫野菜趕緊迎出去,剛邁過門檻,就被喻商枝一把牽起了手。
“我聽聞聖旨已傳到了?”
溫野菜任由他牽著,另一隻手捋了捋胸口。
“傳到了,開始可把我嚇壞了,我還當是你們在宮裡出了什麼事!”
溫嘉穀走上前笑道:“我們能出什麼事,無非是爹爹給您掙了個誥命罷了!”
喻商枝輕挑眉尾,順著兒子的話道:“正是如此,不知夫郎可還滿意?”
溫野菜深深含笑。
自這日過後,一家人便在溫府住了下來。
過了臘月二十三,朝廷正式放了假,給百官休冬沐。
溫三伢下值回家,便見到自家大門口,已經掛上了兩盞巨大的紅燈籠。
臘月二十八,溫二妞和許淼也終於緊趕慢趕,帶著兒子許盛,在年三十之前到了京城。
除夕夜,溫府張燈結彩,過了個久違的團圓夜,直鬧到了接近子時方休。
喻商枝扶著因為太高興而喝醉了溫野菜回房,挑亮了燭火,以備守夜之用。
剛解開床帳的金鈎,一身米酒甜香的溫野菜一改方才沒骨頭似的樣子,坐起來環住了喻商枝的脖子。
喻商枝動作一頓,側了側身,讓他好摟得更舒服些。
“酒醒了?”
醒是醒不了的。
溫野菜的酒量二十年如一日的登不上臺面,現在連三個孩子都喝不過。
他只是想離喻商枝再近一點。
“過了年關,你我就又老一歲了。”
喻商枝的掌心覆住溫野菜的手背。
“那說明,咱們在一起的日子,又多了一年。”
——
多年後。
這些年,無論是精誠堂,還是添福酒樓,都在各地開了不少分號。
喻商枝和溫野菜趁著腿腳還靈便,空出大半年的光景,順著這些分號所在的地方,在大江南北都周遊了一圈。
再回到壽安縣時,恰趕上清明時節。
二人一商量,打算藉著回鄉下祭祖的行程,在闊別多年的老宅裡住上幾晚,憶一憶往昔。
路上,喻石榴的兒子丁升也套了一輛車,同行了一段路。
因著他正好也要去半坡村尋個因家中突逢變故,交不起束脩而輟學的學生。
而喻商枝則有心借這次機會,順路去半坡村,久違地拜祭一番秦老郎中的墳塋。
當年丁升考中秀才功名後,中舉不得,便安生留在縣城裡當了個教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