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上午,他們退了房間,離開客棧,沒急著返程。
而是趕著馬車在縣城裡轉了一圈,特地打量了一下這路兩旁的醫館。
壽安縣不小,醫館更是常見,差不多走遍了全程,發現除了仁生堂之外,大大小小的醫館加起來也有十幾間。
有些連著藥鋪,規模不小,有的只有一個小門頭。
隨意選了一間中等規模的,喻商枝扶著溫野菜下車,隨便找了個理由讓那郎中給溫野菜把脈。
等待的時間裡,他倆故作無意地說起,來這裡之前去過仁生堂。
哪成想這郎中當場收了手,“二位若是從仁生堂來的,那便還是去尋仁生堂的大夫吧,恕在下不能接診。”
喻商枝擺出一副疑惑的模樣,說道:“我們並非縣城本地人,是特地過來求醫的,這城中還有這等規矩?”
那老郎中苦笑一聲,擺手道:“既二位不是本地人,不知緣由也是有的,這是城中醫館約定俗成的規矩,不可接診去過仁生堂的病患,不然可是會惹麻煩的。我也是小本生意,二位,還是請吧。”
身為醫者,卻將求診的患者拒之門外,喻商枝對此著實難以理解。
溫野菜也覺出不對,主動提出兩人再換一家醫館試試,沒成想第二家也和第一家一樣,給出了“不接診仁生堂病患”的說辭。
重新回到馬車上,兩人把這件事講給溫二妞和溫三伢姐弟倆聽。
溫二妞皺著眉頭道:“那個仁生堂為什麼如此霸道?”
喻商枝看溫野菜也是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不過他到底比溫二妞虛長幾歲,見識更多。
片刻之後,溫野菜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仁生堂聲名在外,很少有患者會出了仁生堂,再去別的醫館。若有這樣的人,大約就是出於兩個理由。第一,仁生堂治不好,第二,打心底不信任仁生堂。假如這樣的病患去了別家醫館,而別家醫館治好了,仁生堂豈不沒面子?”
喻商枝點頭道:“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區區一個醫館而已,緣何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且城中人提起,都幾乎將其奉為權威。
這個疑問埋在喻商枝心底,卻也知道,他們還未曾在縣城立足,今日只是匆匆一瞥,許多事難以深究。
他不禁又想到早晨在客棧外遇見的那個少年,他的父親如果是仁生堂的郎中,緣何會被趕走。
那少年篤定其父患的不是肺癆,看起來,也應當有些家學淵源。
只是縣城茫茫,找一個人又談何容易。
在這樣的慨嘆中,他們一家人又去了一次廣聚軒,與朱童告辭後,便踏上了返程回村的路。
馬兒在喻商枝的驅使下徐徐前行,車廂裡一大兩小被晃來晃去,剛過兩刻鐘就全都睡熟了。
喻商枝把半卷的車簾放下,全神貫注地趕車,努力避開一些地面上凸起的石塊。
回程花的時間和來時差不多,快到時幾人都醒了,吃了一些朱童送的點心墊肚子。
再次看到村口柳樹時,一家人都有種心落回實處的感覺。
“總算是回來了。”
客棧的床榻是軟和,但到底沒有家裡來得舒服自在。
“呦,你們一家子這是回來了?這出去兩天,昨晚上在哪住的?”
劉大娘坐在村口,和幾個嬸子夫郎一起擇豆角,每個人跟前都有一大筐。
溫野菜從馬車裡探出個腦袋,見幾人都是村裡好相與的,便道:“去見個商枝的朋友,晚上來不及回,就在城裡住了一晚上。”
“住在縣城啊?那得多貴啊!要麼說還有你有福,快回去歇著吧,別再累著。”
劉大娘笑著和他們寒暄兩句,就擺擺手讓他們走了。
一個嬸子問道:“這喻郎中是愈發了不得,竟還在城裡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