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值錢的都買完了,剩下的盡是些便宜東西。
牛車繼續前進,最後停在瓷器鋪門口,喻商枝選了一通,買了一個一大一小兩個乳缽,剛好一百文。
這東西也是研磨藥材用的,但比碾槽更細致。
繼而又去紙鋪,買了兩刀油紙和一刀桑皮紙。
油紙是用來儲藏、打包藥材的,家裡現在定是打不起藥櫃,姑且先用油紙加稻草還有生石灰防潮,湊合著用。
至於打包藥材,則是為了日後上門看診的人可以直接抓藥帶走。
桑皮紙是最便宜的一類紙,幾文錢就可以買上厚厚一疊,寒門學子用的最多。
喻商枝打算拿來寫方子,多餘的也能給溫三伢練字。
至於筆墨,家裡還有,夠用一陣子的。
東西堆放在一處,乍看著實不少。
尤其是那個藥碾子,哪怕是小號的,也有成年的一臂長。
方才溫野菜得知這物還有更大號的時,還忍不住問,鐵疙瘩那麼重,如何能推動。
不曾想喻商枝道:“一般大號的用手推,很快便會乏累,所以多半是放在地上,用雙足蹬。”
溫野菜想了想那副畫面,覺得怪有意思。
喻商枝則聯想到,以前家中年輕人學碾藥時百無聊賴,幾個湊在一起,說這東西稱得上是個健身器材。
他想到這裡難免莞爾,溫野菜正好看在眼裡,沒有問喻商枝是為何而笑,只顧著想著,自家相公笑起來,真是能讓春日的花都失了顏色。
東西買得差不多,算來也該返程了。
外面溫野菜駕著車轅,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對家中的牽掛。
喻商枝靜靜地聽著,意識到自己心中所想居然也同溫野菜差不多。
他同樣會惦念二妞和三伢有沒有好好吃飯,夜裡大哥不在,能不能睡得安穩。
三伢有沒有按時喝藥,這兩日身上感覺如何。
甚至還分心想了一下大旺和二旺,既看不見主人,或許會一直蹲在院口等吧。
真要論起來,他來了這裡後,掛心的事反倒比上輩子還多了。
不僅如此,其實心裡還有一件事放不下。
那便是自己頭上簪著溫野菜送的禮,可反過來卻沒準備什麼回贈的。
牛車是給家裡添置的不假,但那同首飾這類小物件的含義並不相等。
喻商枝想了半晌,決定還是待自己眼睛好了,去鎮上鋪子親自挑一個。
回村路遙,喻商枝到底是內裡虛些,後來哪怕是靠著竹筐子,也漸漸生出倦意,闔上了眼皮。
本以為這麼艱苦的條件,自己定是不會睡著的。
誰料等到被溫野菜叫醒時,覺得周遭的風都變涼了,想必是天色將暗。
“遠遠能瞧見咱們村的歪脖子大柳樹了,我想著快到了,就先叫你起來。”
說罷他又樂道:“咱們家的牛真是爭氣,不愧是剛成了年的壯牛,從鎮上回村子,清水哥家的老黃牛要從半個時辰多一刻鐘呢,現在呢,我瞧著還不到半個時辰。”
這就像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連牛都是看來看去覺得自家的最好。
喻商枝應了聲,撐著板車起來坐直。
這一路睡覺的姿勢著實不太好,這會兒腰痠背痛,腦殼也痛,沒有一個地方是舒坦的。
他揉了揉肩膀,又在能施展的範圍內抻了抻腿腳。
轉念想到自己坐車的都這麼累,恐怕溫野菜也好不到哪裡去。
話問出口,溫野菜毫不在意道:“這才哪到哪,平日裡來回幾個時辰都走了,這會兒有車趕,我夜裡做夢都能笑醒。”
喻商枝卻道:“睡覺前記得泡腳解解乏,順勢也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