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野菜笑嘻嘻地答應了,在這些事上,喻商枝比他這個哥兒細心多了。
人家都說娶妻當娶賢,他現在很想說,納婿也是一個道理,你看他家小郎中,多體貼的一個人!
說話間,斜柳村就在眼前了。
天還沒黑,溫野菜興致勃勃地喊了聲“駕”,大黃牛得了令,加快了些步子。
快到飯點,還沒回家的人不多了,可也難免有幾個。
牛車進了村,動靜自是引人注意,惹得遠處好幾人駐足回頭張望。
王小玉正揹著一筐豬草往家走,他在家裡受寵,基本每日就做些打豬草剁雞食之類的輕省活。
饒是如此,他此刻也嫌棄豬草沉重,巴不得趕緊回家。
路過那些看熱鬧的人,還覺得人家無趣。
不就是牛車麼,有什麼好看的,上面坐的不是村長家的許清水,就是許鵬一家子。
同時又不禁暢想,等他的唐文哥以後考上秀才、考上舉人,還愁買不起一頭牛麼?
然而很快,他就聽到不遠處傅家的媳婦在那唸叨,“當家的,你眼神好,你看一眼,那牛車上的是不是菜哥兒和他家喻郎中?”
鑒於如今村裡不少人都巴巴等著找喻商枝看病,就算是沒病的也怕哪日有用得上人家的地方,對他的稱呼也早就從“溫家的那個瞎子”變成了規規矩矩地“喻郎中”。
王小玉撇撇嘴,對他們這副行徑很是看不上。
成日郎中長郎中短的,換成是他,還怕喻商枝是個庸醫呢。
再聽那媳婦說牛車上的人是溫野菜兩口子,王小玉更是不信了。
就溫野菜那個家境,買牛車?
且等著下輩子去吧。
不幸的是,溫野菜彷彿是天生和他對著幹的。
沒過多久,那輛牛車就由遠及近,到了跟前。
王小玉睜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誰來告訴他,為什麼車上坐著的還真是溫野菜那個醜八怪!
溫野菜也看見了王小玉,坐在車上露出一個稱得上耀武揚威的表情。
轉過頭,方才駐足圍觀的幾人都湊了上來,看著簇新的牛車,嘖嘖稱奇。
傅家媳婦年紀輕,沉不住氣,當即道:“菜哥兒,這是……”
她話音未落,溫野菜就爽朗道:“這是我相公給家裡買的牛車,大家夥幫忙瞧瞧,怎麼樣?”
原來這牛車不僅真是新置辦的,還是上門兒婿掏錢買的?
傅家媳婦一時半會沒說出話來,只在心裡連連道,溫野菜這悍哥兒竟也有招人疼的一天不成?
命也忒好。
她與溫野菜這邊搭話,那頭幾個漢子已經圍著牛和車轉上好幾圈了。
比起溫家的那點子家務事,他們更喜歡對著這些東西評頭論足。
傅家媳婦的漢子在家行四,村裡人都管他叫傅老四。
傅家的日子算來過得也算不錯的,傅老太命好,這輩子生了四個娃娃,竟都是兒子。
雖說四個兒子娶媳婦要花不少錢,可也意味著出力氣的人多,能多往家掙。
如今最小的老四也娶了媳婦,家裡兄弟和睦,未曾分家。
一大家子年初就商量著,想趕在秋耕前四房各出些銀子,也給家裡添一頭牛。
所以傅老四看了牛就兩眼放光,不禁多問了幾句。
“這牛看著精神,不知花了幾個錢?”
溫野菜雖性子悍,可畢竟是個哥兒,當著自家相公的面,不太好去與人家漢子搭茬。
他本還擔心喻商枝不欲與村子裡的人多交際,不過很快就發現自己是多慮了。
只見喻商枝自然而然地回答道:“起先要二十二兩,阿野嫌貴,硬是講到二十兩,那牙子本還不想鬆口,不過磨了半天也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