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虛偽的懦夫……”
他盯著手機的屍體，喃喃道，不知道是在罵高巖那個傻逼，還是在罵自己。
嘎吱一聲，他聽見虛掩的自習室門被人推開。
來人腳步聲逼近，他呆愣站在原地，來不及去為眼前的這一切編個什麼狗屁理由，他也懶得解釋。
如果來的人要罵他的話，那就狠狠地揍他一頓好了。
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道朝他逼近的腳步聲的主人，是眼下他最害怕見的人。
那人走到他面前，眼角微微泛著紅，眸光透過一絲痛楚。
對上他的視線，孫任呼吸一滯，身子僵在原地。
是馮嘉玉。
他的視線先是落在了地板上的手機，隨後慢慢向上，掠過他夾著白色夾板的右手，最後停留在了他發腫的眼皮。
兩人相對而站，誰都沒有說話。
孫任想要逃離，可雙腿卻怎麼也動不了。
他想要跟他道歉，可對不起三個字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堵在喉嚨怎麼也吐不出口。
馮嘉玉默默蹲下身，拾起了地上那部的手機，走到了孫任的面前。
孫任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接，卻被他抓住了左手，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個力道將他往前一拽，他重心不穩，跌進了馮嘉玉溫暖的懷中。
“對不起，孫任。”
他微顫的聲音在孫任耳邊響起。
馮嘉玉力氣大到像是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斷地在他耳邊重複著這三個字。
他為什麼在向自己道歉？孫任懷疑自己是不是哭了太久，腦子缺氧出現了幻覺。可被他緊緊摟在懷裡的窒息感，隔著校服傳來的體溫，馮嘉玉身體微微的顫抖，都那麼真實。
馮嘉玉在向他道歉。
在他連道歉的勇氣都丟得一幹二淨時，他卻在向自己道歉。
“馮嘉玉你，不怪我嗎？”
馮嘉玉窩在他的頸窩，輕聲說道：“我向他們坦白了。”
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在孫任的腦海中炸開。他用力掙脫開他的懷抱，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的眼眸，卻沒有發現任何虛偽。
“我所有想要隱瞞的事，都坦白了。”他微微地垂下了頭，嘴角揚起一絲苦笑。
“是因為……我嗎？對不起，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
“不是。”馮嘉玉回答得很幹脆，說完又低聲重複道：“不是的。”
孫任心裡明白，他只是不想讓自己愧疚。
強忍下眼眶的熱意，孫任嗓子發緊，哽咽地說道：“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
馮嘉玉用額頭緊緊地抵著他的額頭，手捧著他的臉，用拇指摩挲著他臉上的淚痕，有些心疼道：“高巖的死跟你沒有任何關系，這一切都不應該讓你去承擔，都是我的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