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隨著燕兒來到一座宅院前,只見宅門寬大,碧瓦朱甍,左右兩旁各栽了六七棵筆直楊樹,門上高懸書有“王宅”的金字匾額。
燕兒見唐靈立門口駐足,催促道:“公子你還站著幹什麼,趕快進去!”回頭拉著墜兒的手道:“姐姐你也來。”
走進宅內,但見裡邊小橋流水,草長鶯飛,陳設富麗,渾然天成,格局鋪設得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正前方是一座精雕的拱形木橋,兩邊是月牙通道,長廊通向周圍客房,前廳就在長橋對面。
走上木橋,只見橋下水流清澈,淙淙有聲,平靜的水面上浮著數朵盤口大小的睡蓮,有黃有白,幾條紅尾錦鱗於葉底穿梭吐泡,清晰可見。
耳邊傳來腳下嘩啦啦的流水聲和風吹樹葉的莎莎聲,鼻中聞得盡是花朵芳香,原來廳前左右的兩塊空地上各栽了幾十株花,白色的是玉蘭,紫色的是羅蘭,藍色的是花楹,粉色的是百合,清風送來,夾著這幾味香氣,聞之甚是舒泰。
橋上走了一半,唐靈見左右兩邊各建一處亭子,傍水而築,飛簷流閣。
左邊亭前的兩個檀木柱子上寫著一幅對聯:“春風梳柳裁詩句,曉雨澆花淌淚珠”,字跡亦濃亦纖,秀麗欣長,亭上橫匾寫著兩個整齊的黑色小篆“詩情”;
右邊的亭前也有一副對聯:“青山不墨千秋畫,流水無弦萬古琴。”亭上橫匾同樣寫著兩個篆字“畫意”。
過了木橋,便踏上一條整潔的碎石小路,唐靈這才見兩旁的花圃修繕的極為幹淨,由細木籬拉成的網分割開來。
燕兒上前開啟廳門,道:“公子你快進去,我去叫小姐。”說著就向裡邊跑去。
唐靈緩緩走入廳內,只見廳中擺設的很是講究,正前方的牆上掛著一大幅“桃花春水圖”,一旁配著四行小詩:“桃花春水生,白石今出沒。搖蕩女蘿枝,半搖青天月。”落款是吳道玄,其下蓋有方印。
吳道玄即吳道子,人稱“畫聖”,擅神鬼、人物、山水、鳥獸、草木、樓閣。
唐靈見那畫中桃花依依,春水蓉蓉,亭臺水榭,舟楫亭橋,刻畫得極為精細,水面滿勾峰頭紋,無一筆懈怠,春水勾勒的質感凝重,與整幅畫的桃花色調渾然一體,鮮豔而不媚俗。
眼見是名家大作,正要近前去看是不是吳道子真跡。
“是什麼?”只聞前方有女子酥軟輕柔的聲音傳出,煞是好聽。
腳步聲漸進,只見一身著淡粉色落地裙的美貌女子從廳後轉了出來,那女子邊走邊回頭道:“你這丫頭到底要我看什麼?我不看。”
唐靈望著那女子肌膚白嫩,柳腰纖細,頭上插著蘭花簪子,不是趙若蘭又是誰,笑著問道:“怎麼,不想見我嗎?”
趙若蘭乍一聽到唐靈的聲音,霍地抬頭望了過來,只見身前不遠處站著一個白衫男子,一臉笑容的望著自己。呆立半晌,“啊”的一聲輕呼,小跑上前,撲入唐靈懷抱當中,柔軟的玉手輕輕摩挲著唐靈的頭發,小聲埋怨道:“你怎麼才來啊。”
燕兒見她二人久別重逢,聳了聳肩膀,悄聲帶門走了出去。
唐靈不曾想她反應會如此強烈,手也不知放在哪,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道:“好了,我身上有血,別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趙若蘭起身一看,見唐靈身上斑斑點點都是血汙,手指輕點了他胸口的一處傷痕,一雙盈盈秋水凝望著他,柔聲問道:“是怎麼弄的,還疼嗎?”
唐靈聽了她的溫言軟語,嘴角微揚,輕輕搖了搖頭。
趙若蘭拉著他手道:“好了,快去洗個澡,我來給你上藥,再換身幹淨衣服。”
唐靈握住她小臂,正色道:“不急,我想要見見幫你的那個男人——唐潛。”
趙若蘭見唐靈一臉嚴肅的樣子,心中一暖,臉頰微紅,啐了一口道:“準是燕兒那個丫頭又胡說了。”
見唐靈緊張兮兮的望著自己,撲哧一笑,接著說道:“你想什麼呢,那唐公子是和他妻子一起來的,再說了,人家也不是那樣的人。”說到最後,聲音如蚊蟲般細不可聞了。
唐靈見了她扭捏模樣,面上一怔,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又道了句:“你叫他出來見我。”
趙若蘭伸手握住唐靈的手,嬌嗔道:“不要生氣啦,你若是不喜歡他,我將他趕走就是了,我們有了這些田産,就是花十輩子也夠啦。”
唐靈感受著她柔嫩的手上傳來的溫度,心中著實有些發懵,奇道:“我什麼時候讓你趕他走了,我說要見他。”
趙若蘭輕推唐靈道:“王大哥,這裡是我們的家,他不住在這裡,估計這一時半會,唐潛還在西湖布莊打理生意呢,你先去洗澡,等晚上的時候,我再叫他過來,一起吃個便飯,也讓你們認識一下。”
唐靈望著她道:“我們的家?”
趙若蘭甜甜一笑,道:“對,我們的家,你喜歡嗎?”
唐靈也不知該怎麼回答,是喜歡,還是不喜歡?趙若蘭容貌既美,年紀又與自己相仿,要說對這趙若蘭一點好感都沒有,怕是連自己都不相信。
當下見她一臉期待的望著自己,只好轉身道:“我去洗澡。”
趙若蘭招呼道:“燕兒,帶老爺去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