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與顏朗對視一眼,雙雙拱手應下。
事情說定,繼續將人留在皇宮中也沒意思,慶元帝一抬手,讓卿月二人退下了。
從勤政殿出來,卿月與顏朗站在簷廊之下仰望蔚藍的天空,重重吐了一口濁氣,而後默契地側頭看向彼此,交流一個眼神,抱著各自獲得的賞賜跟在引路小太監的身後出宮。
宮牆深深,抬頭所見不過方寸,其間權勢爭鬥,陰謀算計數不勝數。
都不用卿月他們親身經歷,光在皇宮裡行走就已經能感受到那種無形的壓抑了。
好不容易出到外面,遠遠瞧見停放的馬車,顏朗繃直的身體瞬間放鬆下來。
一上馬車,車門關閉,顏朗身子一癱,歪歪扭扭倚靠在馬車車壁上,張口就說道:“以後都不來了。”
卿月沒應他,而是拍了拍他的腿,讓他騰位置,別擋路。
“哎,月兒,你到底怎麼想的?跟我說說,我們真要去北境打仗嗎?”
顏朗的心情很複雜,有點興奮,又有點焦灼,說不清道不明,“我們沒打過仗,沒有經驗啊!老……陛下他為什麼非要我們去?”
“你問我,我問誰啊?”卿月白了他一眼。
她這會兒腦子也亂,突然接收到那麼多認知以外的訊息,全是以前沒接觸過的。
雖然從小到大也讀過經史,但紙上談兵與現實要面對的還是有很大差距,其中關竅更要仔細琢磨。
她在這些方面沒有經驗,到現在還沒理清楚呢!不太想理顏朗。
顏朗見卿月掛臉訕訕閉了嘴,小心翼翼地偷看她,小聲哄道:“好了,我不是故意煩你,只是想和你一起梳理訊息,一起商量如何解決問題,別生氣了好不好?”
“陛下從一開始就在試探我們,在你攤牌後又快速轉變了態度,有些話我覺得屬於機密不該說與我們聽,但是他都說了,能信幾分不好判斷,最後還給我們賞賜。”
顏朗將紅松木匣子抱起,調侃道:“我試過了,真的是難得的好東西。”
卿月聞言總算願意給他一個正眼了。
“反正他給了三四個月的時間,我們也不著急給答複,寫信回去聽聽爺爺們的意見,再與明堂叔商量一下。”
卿月輕嘆一聲,斂去鳳眸中複雜的情緒,突然感覺有點累,外面的世界可真複雜啊!
“阿朗。”
“嗯,怎麼了?”顏朗摸著紅松木匣子,愛不釋手。
“我累了。”
“啊?”顏朗只愣了一瞬,立馬將懷中的紅松木匣放到一旁,隨即調整坐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道:“靠過來,感覺累就什麼都別想,腦袋放空,歇一歇,你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背後還有我,還有明堂叔他們,還有一整個苗疆。”
“好!”
卿月就等這一句話,當即將煩惱通通拋到腦後,綻放燦爛的笑容,身子往側邊傾斜,整個人自然而然依靠到顏朗的懷中,緩緩閉上眼睛。
溫香軟玉在懷,顏朗心情蕩漾,整個人飄飄忽忽,感覺踩在棉花上了。
當然,如果銀頭冠不刮他的臉就更好了,全邕國就沒有比他更幸福的人。
顏朗顧不得被銀飾劃到的下巴,笑得開懷,還是卿月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才將頭冠提前取下來,重新靠過去。
這下顏朗的心更美了,月兒果然是在意他,連這種小細節都考慮到了。
二人的心思不在一條線上,不過一靠一擁,很是和諧愜意。
皇城與長青巷並不近,馬車緩緩行駛,在輕輕搖晃間卿月險些就睡著了。
“聖女、公子,長青巷到了。”
馬車停下,車外傳來小太監尖細的聲音。
“好,知道了。”
顏朗高聲回應,懷中的溫軟一下子就抽離了,他抬眸與卿月對視,眼神裡的幽怨都快溢位來了。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要下車了,再不出去,外頭的人就要胡思亂想了。”
顏朗:“你光擔心別人胡思亂想,就不怕我也會胡思亂想嗎?”
卿月心下好笑,也不管顏朗的嘟嘟囔囔,手捧自己的銀頭冠徑直下了馬車,還不忘回頭交代一句:“記得連我的賞賜一塊拿下車,那匹浮光錦正好夠做兩身衣裳,我一身,清枝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