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改變主意
這三日過得慢極了。
姜姀尋思等到日子再去問問牙人那邊的訊息, 又想著既打算開鋪子,便得再準備一些新的貨樣。於是又做了各二十來個竹傘、竹簍還有竹貓窩。
此前她在縣城裡見過專賣寵物用品的鋪子,裡頭賣的大多是貓狗的吃食, 還有棉窩、鈴鐺玩具一類,獨獨沒有夏款的貓窩。
她猜測縣城裡養貓的人家不少,接下來的天氣又漸要轉熱, 給家裡備受寵愛的貓主子來一個清涼透氣的竹窩還是很有必要的。
還特意做了一個款式更平直些的狗窩給動動。可這孩子寧願睡舊衣和草鞋,甚至半夜裡熱了四仰八叉地睡在泥地上, 就是不肯睡在她的狗窩裡。
姜姀拿她沒法兒,只好將狗窩改了改,改成一頂鋼盔似的竹帽子, 又給驢子戴上了。
這幾日總不見宋衍和李貴生的身影。前者神出鬼沒, 去哪兒都不肯說。後者忙著找木匠打賣吃食專用的小輪車, 還得兼帶驢子熟悉山裡到縣城的路途和地形。
但驢子到底太小, 一套上車轅就走不動道, 連木匠看了都連連搖頭:“你也忒心急了。這驢子才剛比車大一點兒,你就要它拉車上路了,還是這種山路,還這麼遠?要知道驢子本就不便走山路,尤其在咱們這一帶啊,遠不比水牛好使,你們怕是被賣驢的販子宰了。”
李貴生便也不執著於帶驢子上縣城了。反正那小輪車還能用手拉, 大不了每日早起些,徒步過去。再說姜姀那鋪子要是開了,不還有後面的宅院可以借住麼。
後來他便被李秀婉敲頭了。說他成日裡惦記人家的東西,也不想想自個兒攢的這些本錢有許多是從哪來的,還真想一直白拿啊。
李貴生覺得冤屈極了。剛想鬧點兒脾氣, 一想到沈獵戶同他說的那些話,便只嬉皮笑臉地同李秀婉道:“好好,媳婦說什麼都好。”
畢竟虧妻者百財不入,也不知道沈獵戶從哪兒學來這麼文縐縐的話,但他覺得挺有道理。而且他留意過,他媳婦每每說起小食攤,面上都眉飛色舞,一改往日溫婉含蓄的模樣。
後來還從沈獵戶口中得知她射弩箭時候的英姿,回想起她暢說夢想時候的殷切神情,和她平常的謹慎小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一刻他才猛然憶起,若非李秀婉當初“拋頭露面”,和她娘親一起在瓦子門前賣飲子,就不會有他們後來的相識相知。她只是想做最初的自己,而他這個做丈夫的,不僅不體諒,還總是有意無意地打擊。
那之後他便完全認可了李秀婉的夢想,當起了忠實的擁護者。為擺小食攤這事忙前忙後,定車子、鍋子、炭爐、桌椅……
連周邊價錢最低的米麵糧油、瓜果肉蔬的鋪子都找好了,就為了讓自家媳婦省心。
他媳婦知道他做的這些後樂得不行,趁孩子們不在,老將軍也出去,與他來了一回生命大和諧。
自此功德圓滿。
第三日過半,姜姀吃完午食,和蘭英嬸、李秀婉又下山去。
那位臉熟的趙牙人遠遠見著她就招手:“我左看右看等不到娘子來,都想到村子裡去尋了。”
姜姀一聽就知道他這兒有好訊息:“可是進人了?”
“進了。一來就來了四個,是一家子,兩夫妻帶一雙閨女。你猜怎麼的,一家子都是篾匠,各個都能編會做的哩。”
“不對啊。”姜姀道,“既是一家子,為何都流落到牙行裡。而且我記得,這十裡八鄉的,也沒有會做竹編的人吶。”
趙牙人湊近來,小聲說道:“我同娘子實話實說,是北方過來的流民。過來時候一個個瘦得都不成樣子了,昨日被一個帶幕籬的郎君領著,送到了牙行裡。”
幕籬?郎君?
“那郎君可是身高八尺餘,猿臂蜂腰,穿麻布衣、藤編履,走起路來呼呼帶風,說話聲還十分英氣?”
趙牙人一聽便樂了:“竟是娘子熟人?”
轉瞬見眼前的娘子笑得面若桃花,頓時便明白了。這哪是熟人,怕是一對有情人罷,還玩這種驚喜呢。
事情的前因後果他也猜到了。就是那娘子想找人幫工,恰那郎君手上又撿到一家子流民。近兩年流民愈來愈多,不好管理,幾年前那種私人領辦身份文書的規矩,便不再施行。
遠遷過來的流民,得先統一進到牙行裡。再借牙保之手,辦一張新的本地身份文書。等被人買去,做上工或者有了住處,就能領走自己的身份文書了。
這郎君想必是不想娘子的鋪子裡,硬塞四個黑戶,這才費了這好些苦心。
趙牙人羨慕極。要她是女子,能碰上這樣有心有意的郎君,又長得那樣高大端方,恨不得立馬就嫁咯。
但這話他沒同姜姀說,只道:“娘子打算何時去領人?那郎君已給了買人的銀錢和三日的夥食費,若娘子這就要接走,我便將夥食費退還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