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狩獵野豬
冬日的蕭瑟漸遠, 春風拂面，帶來陣陣溫軟的濕意。三人進山時，太陽剛打頭曬著, 曬得人身上又暖又懶。
李貴生打了個呵欠，心說沈獵戶說的危險重重也不過如此。不過他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
才往山林深處走沒幾步，原本和煦的陽光就被遮天蔽日的樹葉子擋了去。光與夜的交錯只在一剎那, 四下裡瞬間暗了幾度。
野草、枯木與動物糞便的氣味，止不住地往鼻孔裡鑽, 李貴生甚至能從中辨別出野豬和野羊留下的腥羶氣息，總覺得哪個犄角旮旯裡正蹲著一頭蓄勢待發的野豬，沒多時就要跑出來拱他的屁股, 身上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
宋衍見他縮著脖子, 一副大氣都不敢喘的模樣, 笑道：“此前又不是沒隨我阿爺去圍場狩獵過, 怎麼, 換了個地方就慫了？”
李貴生壓低聲音：“據我看來，此處山林，較皇家圍場危險得多得多。”
圍場裡多的是雉雞、鴿子和野兔，可沒有食人的黑熊，要人命的野豬。偶有幾頭狼崽子，也都是從外頭誘來，在圍場裡馴養後再供人獵取的。
因此見到人不僅不跑, 還總愛巴巴地湊過來討食。雙向奔赴，可不是一射一個準麼。
這裡就不同了。一切歸於原始，在弱肉強食的自然環境裡，野獸的天性被釋放到最大化。若非他們手裡拿著弓箭和虎叉，又兼有爬樹的自保技能, 只怕很快就會成為野豬獠牙下的一具殘屍，野狼嘴裡的一塊爛肉。
李貴生打了個哆嗦，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倒是沈獵戶笑得坦然，說的也還是那句老話：“危險來時，你盡管往樹上爬。只要別一時腦熱，只顧著往前頭跑就成。”
“阿叔，可萬一碰上黑瞎子吶。黑瞎子也會爬樹啊，我指定爬不過它。”
“那就往死裡拼。咱們三個大男人，還怕鬥不過一頭黑瞎子？”
李貴生覺得也是，便挺胸抬頭，美其名曰“走出獵戶應有的架勢來”。宋衍卻只覺得他好笑，調侃他的期間，不忘舉目遠眺，生怕與野草堆裡的哪隻野雞失之交臂。
不遠處傳來響動，說笑聲戛然而止。三人都聚精會神地看向那處。
宋衍斷不出來蒿草底下藏著的為何，倒是沈獵戶這個經驗老到的，一眼斷出：“是兔子，而且不小。”
他舉弓射箭，之後走近，果然瞧見地上躺著一隻花毛野兔。野兔不需要冬眠，可見整個冬日裡，它一點兒沒苛待自己，將自己吃得又大又肥。
沈獵戶在李貴生羨慕得泛泡的目光中，將野兔裝進背簍。
之後以同樣方式獵得的，還有兩只野雞，一隻松鼠，一頭山麂。那山麂皮毛油亮，肉厚體沉，沈獵戶便將其丟到了宋衍的背簍裡。
李貴生激動瘋了。片刻前他舉虎叉給了山麂最後一擊，當即倒地抱著山麂不肯起。後來被自小沒洗過澡的山麂燻得一陣幹嘔，只得從它身邊挪開，但心跳依舊快得像要從胸膛裡飛出來似的。
圍場裡的那些假把式，他老早看膩了。眼下這才是真正的山麂啊，跟那些人用蘿蔔豆子喂出來的不一樣。這拉下山去，不得賣……
“沈叔，這山麂能賣多少來著？”
“四貫錢打底。”沈獵戶淡淡道，“要是想留著自個兒吃也可以。咱們三家人一起，人多，都不用燻肉，幾日就能將一頭解決了。”
“那不成。”李貴生道，“為了秀婉的小食攤，我可得加把勁兒。”
宋衍撞他一下：“你先前不是不樂意麼？覺得秀婉做這事兒拋頭露面，還說什麼既成婚了，就得踏踏實實照看家裡。我同你說了幾通，你都聽不進去。”
李貴生忙抬手，要捂他的嘴。宋衍側身躲開，還是被他身上的山麂味燻得直皺眉：“難不成是沈叔出馬，教訓了你不成？”
沈獵戶笑笑沒言語，宋衍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至於怎麼教訓的，兩人這會子三緘其口，怎麼都抖摟不明白。宋衍便不繼續追問了。反正在他看來，過程如何並不重要，只要結局圓滿就成。
到時姜姀開竹編鋪子，他去郊外砍竹子運竹子，順道招待客人。李秀婉開小食攤，李貴生買食材送食材，權當做個雜工。兩家人都有自個兒的營生，豈不美哉。
正當三人快意地說著話時，沈獵戶突然拉下臉來：“都別說話。”
山林裡登時安靜下來。
沈獵戶眺望遠方，沒瞧見什麼動靜，便趴到地上，側耳貼著地面。耳畔傳來一陣陣悶響，像有什麼巨物，大踏著地面逼近來。
與此同時，遠處的樹葉紛紛落下，許多蒿草在那物的踩踏下爭相伏地。宋衍覺出不對，拍了李貴生一把：“不好，快上樹。”
沈獵戶嗖地一下從地上爬起來，手邊就有一棵參天的杉樹，不敢耽擱，像虎叉一樣叉到了樹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