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還是問清楚為好:“你說的母親,是你的生母?”
姜姀這才有了反應,又鈍又緩地點了兩下頭。
“我母親在我九歲那年去世了。過去這麼些年,我對她的印象已經很淡了。但我知道,她對我大哥,還有對我,都是一狠心,那肯定算不上。再就是別人的母親,接觸得少,倒也沒真正碰上過你說的這種。”
他說完,小心地瞥了姜姀一眼。
她面上淡淡的沒顯露出任何,只從口中又籲出來一口白氣。那白氣在她身前蕩啊蕩,直散到和空氣合為一體。
“我小時候,被我母親溺在了水裡。”
溺水……宋衍算是知道她的夢魘為何了,怪不得總在夢裡哭求,原是因為這個。
沒等他回答,姜姀又道:“我覺得那是我的後媽,可是又沒有關於我父親再娶的印象。”
宋衍偏了下頭:“阿姀,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你已經長大了,也成了一個母親。你把母親這個角色做得很好,這不是就夠了嗎。”
姜姀遲滯了片刻。
“過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日,明日,還有以後的每一日。這不是你跟我說的道理麼。”
愣愣地轉過頭,姜姀問:“我說過這話嗎?”
“大約……沒說過一模一樣的。”宋衍笑笑,“但那時我剛從山崖上落下來時,你同我說的那席話,在我聽來,就是這個意思。我那時候,可是因為認同你的話才留下來的。可不能我振作起來,反倒害得你喪氣下去了。”
姜姀忽地笑起來:“那不能。”
她搖搖擺擺地站起身,伸手在門板上撐了下:“我困了。”
宋衍側過身,替她擋住門前送進來的風:“那我扶你睡覺去吧。”
姜姀沒理會他脫口的“扶”字,穩了穩身子,自個兒徑直朝床邊走去。
生怕她摔著,宋衍趕忙跟上,眼看只差一步便要將她送到床上時,她腳下一歪,軟軟地跌坐下去。
一直心有防備的那位趕緊撲上去。可偏這回她身上軟得透徹,像一團水草似的垂掛到他腿邊,挨著他敏感的那處一路下滑,最後坐在了他的鞋面上,身上打了個戰。
同樣為之一顫的還有站著的那位。
宋衍一張臉紅得直沖耳根。他也是喝了不少酒的,原本面上就滾燙。被她這一撩撥,更是一下子漲成了豬肝色。
四肢如灌鉛般僵硬得透徹。他咬牙呆站了許久,直到胸膛裡的躍動被壓下來些許,身上的血液才重又開始灌流。
姜姀還在他腿邊上靠著。他狠喘了口氣,雙手架在她的臂彎處。
平日裡那樣嬌小的一個人,這會兒竟沉得像吸飽了水,怎麼都拉扯不動。她倒好,兩眼一閉,好似真的睡沉,愣是被他怎麼折騰都不睜一下眼。
宋衍費了半身力氣,終於將她放到床上。
至於是怎麼放的,那說起來就有些狼狽。本不想冒犯,於是連拖帶拽地扯著她的手臂,幾次要將她拉起都未果。
最後還是咬咬牙,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適才了結這事。
怎料才在床上躺了眨眼的工夫,原本一直好好睡著的人猛地睜開了眼。
才幫她掖好被角的宋衍,對上一雙黑沉的眼珠,心上嚇得突突直跳:“阿姀,睡覺吧。”
姜姀不依不饒,鈎住他的手指放到唇邊,雙眼直勾勾地向上看去。
宋衍心中頓覺不妙,想把手抽回來已經來不及了。只見姜姀咧嘴一笑,雙唇大張,撲在他的手背上,眼看就要啃下去。
他手上一顫,卻沒等到預料之中的痛感。倒是迎來了一絲溫軟,被風一吹,旋即變得冰涼。
姜姀在他的手背上親了一口。
這會兒手上的勁力鬆了,他急忙將手撤回來:“阿姀,你……”
姜姀不予理會,輕笑一聲,倒頭閉上了眼。
……
剩下來的半個午後,宋衍心裡慌亂了一陣又一陣。
掃地的時候,擦桌的時候,盛水涼水的時候,腦海中頻頻出現方才姜姀的撩撥。明知她是無意識的,心髒還是忍不住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