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姜姀那頭發話,他立馬就把豆子再抱過去。
姜姀已經在醬缸裡調好了鹽水。
家裡沒有秤,只能憑感覺估個量。按大約一斤鹽五斤水的比例兌出來一缸鹽水,確保鹽粒子全部化勻後,喊道:“宋郎君,來倒豆子了。”
吭哧吭哧地捧著竹簸箕過去,宋衍嘩的一下把豆子都倒進鹽水裡。
“這樣就成了嗎?”
姜姀給醬缸蓋上蓋,道:“之後每日拿竹筒澆一澆淋一淋,偶爾把遮簾移開讓它曬曬太陽,等到夏天就能吃了。”
夏天啊。宋衍側身看天,總覺得夏天還遠著嘞。
“走吧,咱們上去吧。”姜姀沖小果招手。
小小的人兒剛給雞圈收拾好,給雞換上了新鮮的食物和水。
今日連雞的夥食瞧著都豐盛了。不僅有尋常見的米糠和小蟲,還揪了點兒野菜給它們吃。
這陣子下來,小果把雞照看得很好。兩只雞也投桃報李,日産三個蛋輕輕鬆鬆。
姜姀看得直笑。山裡的生活就是這點好。只要踏踏實實地過下去,總會迎來努力的回報。
三人反鎖屋門,帶著野雞和半桶炭塊,拾級上山。
到沈獵戶家時,蘭英嬸正在家門前洗衣裳。
接來的山泉水放了滿滿一桶。她用肥皂在衣裳上打上泡,高舉棒槌一下下地捶打。
這面打完,翻個面再來。等翻到第二次的時候,一抬頭,終於和在旁看著的三個人對上了眼。
“好啊你們,走路不帶聲,這不是嚇唬人麼。”第二眼,才就看見宋衍手上拎的那隻野雞,“誒?這個季節還能獵到野雞啊,真是少見。你們什麼時候進山去了,我怎麼不知道?”
姜姀笑笑:“昨日回去在陷阱裡頭撿到的。您說是不是巧嘞。”
洗衣裳的手沒停下:“還真是。你沈叔往年這個時候都不進山,一直到開春才會去一趟。就是因為山裡能獵的東西實在是少。你這陷阱也沒放得太深吧,這樣都能掉進去一隻。嘖嘖,運氣真好。”
她舀起一瓢水,淋在衣裳上沖幹淨上面的泡泡。又將沒剩下多少肥皂泡的衣裳,直接浸沒在水桶裡,過了兩遍水後,用手擰了,掛到晾衣杆上。
“沈叔在家嗎?”姜姀探頭探腦。
“在。”沈獵戶聞聲從屋裡出來,瞥了一眼那隻野雞,趕緊把臉別過去,生怕下一瞬就要破功,“剛給嬌嬌喂完藥。這雞不錯,這會兒還能見著這麼肥的野雞,少有嘞。”
姜姀聽得直笑:“一會兒讓宋衍殺了,咱們做個一雞三吃。烤雞、燉雞、炒雞,都給它包圓咯。”
過去好久,沈獵戶終於把臉別回來:“要不我來吧。我今日閑著也是閑著。”
他剛伸出手,宋衍趕緊把雞往身後一收:“阿叔,我也閑著,我來就好。”
姜姀在旁看著,總覺得他倆的狀態有些古怪。
至於怪在哪裡,她又說不出來。其實她昨日就品出了不對勁。宋衍在沈獵戶跟前,瞧著有些殷勤得太過。
沈獵戶進屋後,宋衍提刀走到山泉旁準備開始殺雞。
她躡手躡腳地跟過去,蹲在他身側問道:“宋郎君,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給沈叔抓去了?”
宋衍提刀的手一頓,沒敢扭頭看她,很快恢複如常的神色,一刀割在雞脖上:“沒有。怎麼突然這麼想?”
“總覺得你倆哪兒不對。”
“想多了。”宋衍沒等到雞血流出,低頭一看,發現血都凝固了。
他站起身往灶房走,“我去燒水。你管自個兒忙唄,不用管我。”
一直走到離開姜姀的視線,他才鬆下一口氣,在灶房裡啞口咆哮。再這麼下去,被抓住的小辮子遲早要露餡。是時候找個機會同她說說了。
姜姀坐到靠椅上,又和蘭英嬸一同做起了竹燈。
過了會兒,就見宋衍抱著一大盆滾水出來。野雞在水裡一燙,用手輕輕一抹,就去了不少毛。剩下少許的頑固毛根,只能一根一根揪著拔。
宋衍在水裡給野雞開膛。把不能吃的都挖出來,能吃的雞下水留著,仔仔細細在山泉水下沖洗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