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煸豆腐絲,也就是常說的嗆豆腐絲,用猛火爆炒出來,又放了點兒野芫荽提香,色香味俱全下飯得很。
至於清炒蒲公英,在幾道菜裡頭是最清口的一個。口感微微發苦,卻也如拂塵一般抹去口腔裡的雜味,但凡吃上,就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一刻多鐘過去,飯桌上只剩了一點兒湯湯水水。小果恨不得把所有的蛋餃湯都拿來拌飯吃。奈何她人小肚子小,再吃就要撐了,只好悻悻地把筷子和碗放下,輕打了個飽嗝:“娘,我吃飽了。”
沈獵戶收拾好碗筷,讓宋衍拿去洗,自己則是把小果抱起來,用手臂託著,掂了掂分量:“不錯,最近這小臉蛋看著就長肉了。果然抱起來比之前沉了。”
蘭英嬸跟著笑:“剛才她坐我腿上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看來從一日兩餐變成一日三餐管用,多吃一頓,就多長二兩肉。長著長著,慢慢就好起來了。”
見身邊人都看著她笑眯眯的,小果心裡也舒服。
肚子飽,心情好。今晚上回去,肯定能睡個好覺。
等灶房裡的碗筷鐵鍋都收拾完,天已經擦黑了。
道別過後,姜姀牽著小果下山,走得匆匆忙忙。
每日傍晚,她照例要檢查設下去的陷阱,彷彿查陷阱這事兒已經成為她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守株待兔都有成的時候。有個希望總是好的,萬一哪天運氣好,心願就實現了呢。
三個人正好一起下山來,這趟便一道往那處走去。
姜姀遠遠就瞧見陷阱那兒黑洞洞的。她差點驚撥出聲,拎起褲腿踮起腳尖小跑過去。
上面蓋著的樹枝和泥壤已經塌陷,周圍枯葉散落,明顯有被踩過的痕跡。而陷阱裡頭赫然躺著一隻已經咽氣的錦羽野雞。
昏暗的背景下,它身上的彩色羽毛看起來依舊紮眼。姜姀伸手探去,它身上涼得發硬,看來是早晨時候就落到了陷阱裡。
算算時間,大約就在她上山後不久。
她興奮得絲毫不加掩飾。
老天爺真開眼了。昨日剛損失了一筆銀錢,今日就掉下來一隻野雞,怕是專程為了撫慰她受傷的心靈罷。
一雙眼睛像暗夜的曜石,亮晶晶地將身側的兩人挨個掃了遍:“你們說,這雞要怎麼吃才好呢?”
一大一小地出奇地沉默。
三雙眼睛互相看了又看,有納悶,也有猶豫。
“怎麼了這是?”
小果攥緊衣擺,將他倆輪著看了遍:“娘,咱們把這只雞賣了罷。”
姜姀不解:“你昨日才說想吃醬油雞,怎麼這會兒雞來了,反倒想給它賣咯?”
“不是剛被阿奶要過去一百多文錢麼。咱們把這只雞賣了,是不是正好能補上這個洞。”
聽得好一陣咋舌,姜姀道:“我和你沈阿婆已經在做水墨竹燈了。等到時候把竹燈都拉到縣城去賣,這個窟窿自然可以填上。這會兒沒必要放著到嘴的肉不吃。”
小果這才緩和了神色:“娘,我想吃烤雞。”
“宋郎君呢?”
略一遲疑,宋衍道:“炒雞。”
“那正好。”姜姀笑,“我想喝點兒雞湯,那咱們明日就來個一雞三吃。明日還要做竹燈,咱們把雞帶上去,在沈叔家裡做,到時也讓沈叔幫忙給雞拾掇拾掇。”
一提及沈獵戶,宋衍的後脖頸又開始涼絲絲的:“這事兒哪用麻煩沈叔,明日我來就好。”
他把野雞從陷阱裡取出來,又幫著把陷阱重新佈置好。
……
翌日清晨,姜姀起床,卻沒有趕早上去。
做好雞蛋粥當朝食後,她燒了一大鍋水,放涼後都倒在洗淨的醬缸裡。
宋衍抱著竹簸箕去溪裡洗,小心翼翼地把豆子上的黴粉洗去。洗出來的豆子黃褐色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綠,聞起來味道不算好。
他皺了下眉頭,這樣髒兮兮的豆子,能做出來好吃的醬油麼。
質疑歸質疑,姜姀說的話他倒都一一照做。洗完豆子後,他把竹簸箕架在長椅上騰了會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