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是用烏飯樹汁染的,就是四月初八吃烏米飯用的那個。”
“更不懂了,咱這邊沒這習俗。不過只要不是用墨水染的就好。那些讀書人的東西貴著,我還怕你賣不回本嘞。”
姜姀頷首笑笑:“您不用擔心成本問題。到時咱們要做,就做個燈籠殼子。裡頭的砂紙啊,蠟燭什麼的,就叫那些娘子買回去自己添。”
蘭英嬸點頭:“那這樣好。咱們就賺個辛苦錢。既不用叫價太高,也不怕賣不完陳著。”
“上回那竹篩子還剩下來許多。等這批燈籠挑去縣城,就給那些也帶去。要有需要,能搭出去賣也是好的。”
“我也有這個想法呢,咱倆真是想一塊去了。”蘭英嬸說著往屋裡走,“都別在外頭杵著了,進來吧。今兒個風大,咱屋裡說話去。”
屋裡,嬌嬌在床上躺著,卻沒閉眼。沈獵戶在旁哄著。見他們來,招呼了聲:“來了啊。”
原以為他不在,姜姀道:“我以為阿叔您出去了呢,沒想到是在屋裡。我們正說起做水墨竹燈挑到城裡賣的事。”
“你們說話那嗓門,我都聽見了。”沈獵戶道,“又有東西賣那是好事。這個冬天還長著嘞,你家裡又添了這麼些東西,只憑當時那頭野羊賣的銀錢肯定挨不過去。到時我幫你一起挑下去。”
一直沒開口的宋衍發了話:“阿叔,我的腿差不多好了。到時我陪阿姀去就成。”
斜眼看他一眼,沈獵戶笑:“那要按這麼算,我那一成的辛苦錢也不能拿咯。”
姜姀聞言,輕推了宋衍一把:“您也去,都去。要把先前沒賣掉的都挑過去,只一個擔子肯定不夠。”
說到這兒,她又想到一件事:“阿叔,這幾日還想請您搭把手,給我家圍個院子出來。以前屋裡頭要啥沒啥,人走開也就走開了。現在各種東西都放屋簷底下曬,都走了我有些不放心。”
“那好說,院牆什麼的方便。只不過那個門,既然是用來防賊人的,還需要請木匠過來看看。我明早下山一趟,看木匠那邊開價怎麼樣。”
姜姀正想拒絕,她覺得害沈獵戶還得下山一趟挺麻煩人的。但蘭英嬸握了把她的手:“那就這麼說好了。反正你沈叔明日也要下山去給嬌嬌買藥,順道的事。”
既然她這麼說,姜姀便沒推辭。只是想想做個門又得花出去一筆錢。原本這一帶沒什麼人來,就沒打算給草屋劃院子,反正兩個邊坡一條溪包出個現成的。
但自從陳秀花他們來了以後,她時不時地提心吊膽。過了這麼些時日,那陳秀花摔的傷也該好了。
今日正好想起,幹脆直接把問題解決了,省得到時東西丟了得不償失。
但這趟來的正事,還是做水墨竹燈。眼下稍微有些晚,姜姀便帶著宋衍去林子裡,先把接下來要用的竹子給備上。
剛走出沒幾步,沈獵戶追上來:“幹力氣活怎麼能少了我。”
“您不是還要照看嬌嬌麼。我就沒吱聲,先出來了。”
沈獵戶道:“你蘭英嬸已經收好衣服,那外頭就沒什麼事了。有她看著嬌嬌,我空下來,這不就來了麼。咱兩家可是要分賬的啊,等下你倆把活都幹完,讓我這個老頭子白拿一成,那我可不肯。”
姜姀笑笑:“哪還有拿錢還不高興的道理。也就您這樣了。”
三人說說笑笑,來到了竹林。
“宋郎君,上回我教你的還記得嗎?”沈獵戶出了個題。他說的是挑竹子的事,怕他隔陣子不接觸竹子要忘。
“那當然記得。阿叔,我記性好著嘞。”宋衍走到一根有他手腕粗的竹子旁,“這根,三歲齡,可。”
又換了根:“這根四歲不到點,也可。”
沈獵戶看得直笑:“好著,好著。有這麼個得力的幫手,我就放心咯。”
這話是對姜姀說的。姜姀跟著笑:“當初我剛把宋郎君救回來時,還說等他好了要找您磕一個,謝謝您的不殺之恩呢。現在看來更得磕,這都成您徒弟了。”
“真有這事?”宋衍忽地停下,膝蓋一彎就差要跪地,被沈獵戶連忙扶住。
“幹什麼吶。當時那說的都是玩笑話。還有阿姀你,什麼師傅不師傅的。你沈叔我祖上說了不能收徒,你別折煞我,我擔不起。”
三個人便這麼有說有笑地砍回去一批竹子。
有兩個大老爺們在,姜姀偷了個閑。只用幫著給適齡的竹子踩點,旁的重活累活一點兒沒沾。
不過這時候不沾也是對的。她昨兒個剛虛得發暈,今日身上雖沒什麼不爽利,還是悠著點好。
這一下又讓她想到了昨日看見的捱揍畫面。她走在宋衍身側,問道:“宋郎君,你小時候捱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