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筷子夾起,有鹹香的臘肉,軟滑的雞蛋,脆生的野菜,裹著彈牙的年糕。一口進去,口感一層疊一層,那叫一個豐富。
小果剛沒了門牙,吃得沒先前習慣,正好幫她改改吃飯太快的毛病。
尤其年糕這種軟糯不好消化的,更要多加咀嚼。
看她小口小口地吃著,姜姀笑笑,埋頭吃自己碗裡的。
吃飽喝足,姜姀摸摸滾圓的肚子,打了個飽嗝。
起身正要收拾碗筷,被宋衍搶先一步:“我來就行,這種都是小事。”
她笑著走開,看看天上太陽的方位。
這會兒大約未正,距離天黑還有差不多兩個時辰。再看向簷下吊著的水墨竹燈,在陽光的照射下,先前染上墨色的竹篾看起來灰一塊白一塊,還真有水墨畫韻味了。
伸過手去,她用袖子蹭了幾下染色的部分。挺好,也不掉色。
看來水墨竹燈是成了。
姜姀欣喜,把燈籠從晾衣杆上拆下來,喊了一聲道:“小果,要不要去看嬌嬌姐姐?”
正在溪邊和宋衍一起洗碗的小果轉過頭來,卻好半晌沒搭話。宋衍趴在她身側喋喋地不知在說些什麼,又過了會兒,她才答道:“娘,想去。”
而後嘻嘻笑了下:“不過宋叔叔說他也想跟。看我倆剪刀石頭布誰能贏,贏了的那個跟你去。”
姜姀走近觀戰。兩人玩的顯然是三局兩勝制。
只見他倆前兩輪過去打了個平手,眼下正是要揭露勝者的時候。
一大一小各出一個“布”,打了個平手。
姜姀的一顆心提起來,也不知最終的勝利到底花落誰家。
又見他倆雙雙抬手。只是這一次,宋衍出得比小果偏慢些。也不知是否看見了她的抬手動作,這回他以“石頭”壓住了對方的“剪刀”。
小果敗下陣來。
“不行,你耍賴。”小小的人兒站起身,叉腰皺眉,就差撲上去咬他一口。
姜姀這個看熱鬧的自然不偏幫。她瞧得真切,宋衍的確慢她一手,按說這局得重來。
咳過一聲後,不知道宋衍做了什麼,小果忽然收了臉上的怒色,語氣也溫軟下來:“我看家就是。”
摸不著頭腦的姜姀將他倆看了又看。她也沒錯過哪個環節啊,這兩人不會在她眼皮子底下,達成什麼秘密協議了罷。
宋衍把洗好的碗筷收到屋裡放著,而後出來,接過姜姀手上的水墨竹燈,隨她一起上了山。
實在好奇他倆悄摸摸地交流了什麼,姜姀路上沒忍住,問道:“方才你給她行賄了?”
“此言太重。”宋衍眼尾一挑,端起一副老學究的架子,“我只是答應了她一件事,提醒她別把這事兒給忘了。”
“是什麼?”
“秘密。”宋衍偏過頭,沖她歪嘴一笑。
得。姜姀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準沒好事。不過無妨,都是小事,他倆誰跟著上來,都不影響這趟她要幹的事。
到沈獵戶家門前時,蘭英嬸正在收衣服。這陣子天氣幹燥,洗好的麻布衣裳,曬個小半天就幹得發脆,曬久了怕是要皴起來。
“阿姀,你們來啦。”
一下瞧見宋衍手裡拎著的竹燈籠,蘭英嬸手裡的衣裳都沒來得及收進去,緊趕著迎上來:“又做新東西了?”
她把衣裳搭在臂彎上,捧了燈籠來回地看:“還有顏色的嘞,像個畫一樣,畫的還就是咱們這個山頭。”
“您能瞧出來,那我就沒有白做。”姜姀笑,“這個是水墨竹燈。前陣子我們不是去縣城嘛,我就去城裡的鋪子逛了逛。那些城裡的娘子啊,現在都喜歡這種帶點墨色的小東西。我就想著投其所好,做一點試試。”
蘭英嬸蹙了下眉,湊近聞聞上面的墨汁:“用墨水染的啊,不便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