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的反應不好騙人,姜姀笑起來:“沒誰。不過你怎麼想著提前燒好熱水啊?”
宋衍手指屋外:“這麼大的雨,你那草鞋破破爛爛的,我想著回來肯定要濕透。你先前不是說了麼,這種天氣泡了涼水,是要著涼的。所以我提前備著,掐了個點,等你回來,立馬就能用熱水洗腳祛寒,這樣就不會著涼了。”
姜姀心上跳了下:“謝謝你啊。”
笑了白她一眼,宋衍道:“方才你剛才說的那位,陳秀花,是誰?”
“就是陳家那個老太太。”
宋衍又眨了下眼睛:“她怎麼了?”
“摔了。說是在家門前踩到了一道壕溝裡,這麼些天了,還躺在床上呢。”
宋衍面上浮起若有似無的笑意:“那我倒不覺得這是件壞事。怪不得她這段時間消停了。”
姜姀低頭搓腳,沒接話。
聽這話的意思,應該不是他幹的。
看來老天爺是真開了眼。難不成是從天而降一顆隕石,把她家門前砸了個洞。倒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她都能穿到別人身上借屍還魂了,怎麼就不允許別人家門前憑空多了一個坑。指不定那坑也是從另一個世界穿來的呢。
越想便越覺得自己的想法荒謬,姜姀忍不住笑出了聲。
宋衍被她逗笑,站在身側跟她一道樂呵。只是他的笑處卻與她不同。
那一雙狐貍似的狹長雙眼,眯得只剩下一條縫。嘴角也跟著上揚,整個人笑得賊溜溜的。
翌日一早,天氣放晴。山間清冷,氣溫比前日降雨時低了不少。
姜姀早早起來等著。
今日說好會送床和桌椅上來,她激動得不行。早起便和宋衍一道,將屋子裡放的竹排挪到外頭去,又拿笤帚掃淨了屋子。
等吃完朝食,外頭那些人也就來了。
這一趟來了六個挑夫,各個兒瞧著黑皮寬肩,身強力壯。六個人各自分工,兩兩抬一張床,剩下的兩位,把桌子、長椅和圓凳包圓了。
依姜姀所言,將床和桌椅各歸各位。
之後為首的那位,將剩下來沒付的一半銀錢討走,便帶著另外幾個下了山。
姜姀站在屋裡,對著大變樣的屋子好一頓打量。
屋內空間本就緊湊,床和桌椅一放,就顯得更加擁擠。好在床邊、桌邊都留了條三尺寬的縫隙,供人行走不成問題。
小果攏了被子,躺到床上,當場便打了幾個滾,咯咯笑個不停:“娘親,新床睡著也太寬敞了。這麼大一張床,別說躺咱們兩個,就算宋叔叔過來一起躺著,也不嫌擠呀。”
姜姀趕緊上前捂住她的嘴:“小孩子不要亂說。你宋叔叔有自己的床睡,不需要跟咱一起。”
瞥一眼過去,宋衍笑得直不起腰:“那我倒是不介意。”
姜姀沒好氣地撇了撇嘴,邁過門檻,站在了屋簷下。
又忍不住回頭,看向那兩張新床和新來的桌椅板凳。這幾樣東西一放,連帶著整間草屋一起提了檔次。還真別說,有她心目中那家的味道了。
笑了笑,轉頭和宋衍對上視線,她眉頭一皺,急急將眼睛移開。
倒是宋衍,收了臉上的笑意追出來:“阿姀,今日要做什麼,我來幫你吧。”
姜姀環顧一圈小院,目光落在盛著獸皮的陶盆上:“那就把這塊獸皮洗了吧。”
泡過這麼些日子的獸皮,瞧著鼓囊囊還有些發白。宋衍連盆帶皮,嘿咻一聲起身,都捧到了溪邊。
姜姀沒有跟過去,而是爬到那塊下了油菜種子的地裡瞅了瞅。
今日天氣晴好,周邊時不時有鳥兒飛來啄食。
讓小果過來一邊趕鳥,她自己到林子裡撿了不少竹枝來,一根根連著葉片,都插到菜畦中間。
拉過小果,姜姀帶她躲到旁邊的竹林裡,蹲在竹子後觀察了一會兒。
有鳥飛來,竹枝上的葉子一顫,才靠近的鳥兒便被嚇得掉了頭。看來這法子奏效,這樣剛撒下去的油菜種子,便不會被鳥吃掉了。
正打算起身,她餘光一瞥,看見腳邊那棵竹子根部的泥壤裡,冒出了一個小小的尖角。
扒開上面蓋著的枯葉,竟尋見了一根還未從土裡發出來的竹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