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累得緊,夜裡這三人,睡得都打起了鼾。
隔日一早,姜姀從床上爬起來,果然聽見外頭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推門一看,還好雨不算大,要不然這趟還驢車可要不好走嘞。
宋衍想跟她一起去。
姜姀卻搖頭:“家裡囤了這麼多東西,得有人看著。小孩子肯定不能一個人待著,兩個大人只能走一個。而且你昨日走了那些路,今日還走得動嗎?要是腿疼的話,可千萬不要逞能。”
無奈地嘆了口氣,宋衍實話實說:“是有些疼的。”
姜姀笑:“那你就在家好好休息。萬一到時陳家人趁下雨摸上來,家裡總得有個能扛事的。”
宋衍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到底沒說出口,只道:“那你路上當心。”
又把鬥笠和蓑衣遞給她,將昨日沒吃完的糜餅也塞給她。左右檢查了一通,確認沒落下什麼東西,這才揮揮手叫她快去快回。
姜姀踩雨下山。
雨後的山路濕滑泥濘,驢子淋著雨走得很慢。她牽著驢子,也走得慢騰騰的。
七彎八繞,也不曉得走了多長時間,終於走到縣城,把驢子送還給了李鐵匠。
見她貼心地給驢子也披了件蓑衣,李鐵匠笑道:“小娘子還真是貼心,看來將我這驢子照看得很好。”
兩人約定好,今後再有需要用著驢車的時候,還可以來借。
姜姀笑著應下,隻身走出了鐵匠鋪。
今日的縣城瞧著沒昨日人多。細雨如絲,路上行人匆匆,不願過多停留。
姜姀一路步行回來,等到山腳下時,腳心已經痠痛得不行。考慮到從白澱村的村東頭上山,比從村西頭上去路更好走,便從村子裡穿行過去。
正是因著走了這一遭,讓她在路上聽說了一些事兒,關於陳家。
陳家主母陳秀花,前幾日在自家門前摔了一大跤。聽說她家院門邊上,不知為何憑空出現了好大一道壕溝。
她一早起來沒留神,一腳踩進溝裡,直接摔了個人仰馬翻。
一開始,姜姀還想著,可真是惡有惡報啊。前幾日才到山腰上鬧過,想來隔日沒再來跳腳,就是因為在家門前摔了跤。
可仔細一想,又覺得聽來的番話漏洞百出。
陳家院門前的構造她是記得的。因為整院墊高過,所以院門那處特意造了三級臺階。
臺階之下,靠村道那頭,正是天降的壕溝所在。
可那會兒一沒下雨二沒落石,屋子也不可能說沉降就沉降。按說屋前的壕溝,沒可能青天白日地冒出來啊。
再說了,就算下雨,那地兒還有那麼一大片屋簷呢。這得被雨水泡得多狠,才能泡出一道壕溝來。
姜姀總覺得哪兒不對勁,走在山道上琢磨了又琢磨。腦子裡突然唰的一下,倒叫她想起那天發生的另一件怪事。
半夜裡,宋衍曾莫名消失過,而且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給出的理由是,出去方便了。
可她那會兒,在屋子的四面八方都找過,壓根就沒瞧見他的人影。
心裡便油然生了個疑竇,難不成這人大半夜不睡覺,跑山下去,在陳家門前挖了條溝?
是挺匪夷所思,但又覺得,的確像是他能幹出來的事。
這般想著,姜姀回到了草屋。
她將蓑衣和鬥笠都揭下來,晾在了屋簷下。
身上倒沒怎麼濕,只是草鞋上走得又是水又是泥,連同裡頭的襪子都濕了個通透。
她把鞋襪脫在屋外,光腳踩進屋裡。
灶上燒著熱水,屋子裡暖洋洋的。宋衍見她回來,笑眯眯地幫她兌了一盆溫水。
姜姀眉頭一皺。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又憶起在山道上想到的那些,總覺得這人諂媚得有些過。
一腳伸進水盆,順著腳脖子往上爬的熱意,激得她身上一顫。她仰起臉,看著眼前這個笑開了花男人:“陳秀花那事兒,是不是你幹的?”
宋衍一愣,幹眨了兩下眼:“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