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心懷鬼胎,非死不可。”……
池傾抬起手, 指尖落在身前女子的臉上。
那是一張極度蒼白消瘦的臉,頰邊沒什麼肉,臉皮幾乎貼著骨骼生長, 許是在溶洞待久了,觸手時肌膚也沒什麼溫度,給人的感覺……像是在摸一張死人臉。
“中計?!”眼前這消瘦的女人顯然驚了一瞬, 但很快那驚詫便被隨之浮現的疑惑全然覆蓋,“聖主, 是有哪裡不對嗎?”
池傾想,當然不對,畢竟真正的阮鳶在得知她殺了人這件事後, 絕不會如此淡定地, 說出“那就好”三個字。
她暗地裡咬了咬舌, 調動體內妖氣, 又倒逼出了一口鮮血, 整個人彷彿備受折磨:“公儀家這樣折磨你,或許本就不是為了七傷花……而是故意尋了個由頭,要與妖族撕破臉了。”
女人聞言微驚,顯然沒有想到池傾會冒出這樣的念頭:“聖主,公儀家再厲害,也不過是修仙界世家之一,又怎會直接與妖族鬧掰呢?”
池傾伸手握住女人的手腕, 怒道:“你被放在這樣一副將死之軀中,我為入獄救你,更受了不輕的傷。他們已知你我身份還敢如此,難道不是有意挑釁?!”
女人搖了搖頭,沒控制住表情, 眉宇間閃出幾分疑慮來:“聖主,我也就罷了,公儀家人怎敢傷及聖主呢?!”
池傾卻不依不饒:“什麼叫你也就罷了?我雖不通醫術,但也知道你這具身子命不久矣,他們究竟對你做了什麼?這身子的原主,又是何人?!”
女人躊躇了片刻,似被池傾氣勢攝住,最終仍道:“這具身子的原主……是公儀襄的夫人。”
池傾挑眉,循循善誘:“那你的身子,現在該是公儀襄夫人的了?”
女人的視線似躲閃了一下:“有、有可能吧。”
池傾緊緊攥住拳,冷冷望向對方,一字一頓道:“那麼那位夫人此刻,又、在、何、處?”
周遭氛圍倏然冰冷,女人終於察覺到不對,一把推開池傾向後而去,然而池傾的動作卻遠比她還快——在女人抬手的瞬間,池傾豁然出手,死死掐住對方的脖頸,那動作不像是挾制,更像下一秒就要把女人的脖子給拗斷了似的。
“答話!”池傾怒然緊盯著她的眸子,“若再不說實話,我有千種方法,叫你生不如死。”
女人大口地無助喘息著,肌肉痙攣,身體顫抖,整個人活像一隻漏了風的布袋,她的身體本就不好,不過被掐了片刻,便連眼神都要渙散開來。
池傾冷冷盯著她的臉俯視須臾,忽然鬆了手。
女人登時滑倒在她腳邊,她眼底劃過顯而易見的不甘,聲音嘶啞,卻大笑起來:“我這具身子經不起折磨,你要是動了我,你的大總管,便也活不成了。”
池傾不怒反笑,向下覷著她:“你當我果真拿你沒辦法麼?”
“事到如今,你既然又認出來了,那我也無非一死!”女人朝池傾揚起脖子,眼中的神色瘋狂而挑釁,“你若不在乎阮鳶,就殺死我吧!動手啊!!”
池傾歪了歪頭,靜靜盯著那女人,忽然笑了一下:“所以,你千方百計想要取代阮鳶,究竟是為了什麼?”
女人一怔,彷彿被她問到痛楚,整張臉都不甘地扭曲了起來:“取代她?她和我有什麼區別?她的人生,本該就是我的人生!取代她?真好笑……難道不是她先搶走了我的東西麼?!”
池傾微微蹙眉,彷彿明白了一些什麼,她頓了頓,在心裡緩緩組織著語言,臉上卻先露出了一個漫不經心的輕蔑神情:“你和她如何一樣?單論她當上花別塔總管的這些年,再有幾個你,恐怕都及不上她。”
女人對上池傾的神情,一瞬間血氣上湧,蒼白的面容頃刻憋得通紅,簡直像是被氣炸了:“我如何不及她?!!憑什麼這些年她在妖域風生水起,我卻被公儀襄困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山寨!若我……若我也有她那樣的際遇,如今又怎會落到如此下場!!”
山寨。
池傾眯起眼,腦海中頃刻閃過公儀家侍從帶她經過的那幾個村落。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眼前的女人,問道:“你是南疆阮家四小姐?”
那女人狀若瘋魔,抬頭盯著池傾,痴痴尖叫:“我都說了我不是!我就是阮鳶!我才是真的阮鳶!!”
池傾皺了皺眉頭,手刀起落間,一下將她擊昏在地。
此人精神狀態堪憂。從她口中,怕是再也問不出什麼東西,只能先往山寨中尋找線索。
池傾這般想著,俯身將那女人背起,一邊往洞外走,一邊在心裡盤算著:最初公儀汾與這女人搭臺唱戲,彼此顯然達成了某種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