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都放著木板床,和一些歪歪爛爛的桌椅。
雲家有一整套從丹奉臺上搬下來的桌椅傢俱,添進來也就是了。
日子總是比之前要好過一些的。
雲明旭帶著林書柔入住了正房,雲舒月帶著詩筠住進西廂房。
雲明旭叫雲鴻禎住東廂房,剩下兩位姨娘和女兒住倒座房。
雲鴻禎自願住了更小更破一點的倒座房。
“姨娘和妹妹們人多,住大房子吧,我一個男子,不必住那麼大的房子。”
待安頓好一切,幾張桌椅在正房搭出一套座次來,這個家也算恢複了一分體統。
雲明旭端坐主位道:“明日起,王氏、柳氏,你們也該晨起來向主母問安,問過安以後再另行事。”
除此之外,他還惦念著離家出走的孫姨娘和小兒子,想著現在家裡日子好過了,也該把他們找回來,一家人總要齊齊整整的才好。
林書柔道:“還是不必了,老爺,大家每日已經很累了,還是省省力氣吧。”
有這功夫,不如多幹些活,多換些食物回來。
雲明旭卻不是這樣的想法,依他看,妻子格局太低,這個家遲早是要返京的,到時候大家都不成體統了,像個什麼樣子。
倒是一家子回去的時候,該有的規矩還全都在,便能讓人看到,他雲家風範未散。
雲明旭靠談判功勞得來的石屋,一家人也算是正正當當地住下了,暫時還無人嚼舌根。
傍晚閑暇,雲舒月待在江清辭的院子裡,此處靜謐,是依山勢建的木屋,雖整體並無一絲華麗或刻意雕琢的痕跡,卻處處透著自然的意趣。
雲舒月趴在院子正中央一顆枝繁葉茂的老槐樹下的石桌上,她說她不去湯師給她安排的畫室裡作畫,要待在山頂作畫才有感覺。
江清辭無奈,便讓她待在此處,只道:“每日該完成多少工作,不可懈怠才是。”
雲舒月叼著筆端抬頭:“清辭哥哥怎的跟從前督促我讀書一模一樣。”
有陣子他們同在學堂念書,只是男子學的跟女子學的不一樣。
女子學吟詩作對,男子學應對科考的四書五經。
山頂上此時起了霧,他手上捧著一本古籍,身著素色長袍,微風輕輕撩動他的發絲和衣角,微微前傾著身子,神態極為專注清淡。
雲舒月手執墨塊慢磨,動作磨蹭,眼神亂瞟,胳膊肘支在石桌上,屁股翹得老高。
她一邊磨墨一邊走動,裙擺故意從他膝頭掃過,惹得江清辭不得不挪動雙腿,眉頭時而輕皺,換了個方向看書。
他手上的古籍已經泛黃,翻頁時紙葉咔嚓作響。
似是已經完全沉浸於書中世界,無論是周圍的鳥鳴,還是裙擺的拂蹭,全都充耳不聞。
“清辭哥哥,我畫不完了,你幫我畫吧。”
漆畫描金組的活兒也不輕。
江清辭翻頁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她:“眼下離天色完全黑透還有一陣子,你慢慢畫便是,又不必急。”
說完話,江清辭抬手叫來侍者:“給她多添一盞燈。”
雲舒月拎著筆,眼看著自己這處被照得更亮。
秋天的夜晚比白天冷得多,她撒嬌道:“清辭哥哥,可是我手冷。”
她朝他伸出手,江清辭便把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給她。
雲舒月自己套上披風,熟悉的清冽氣味撲上心頭,將她一下子帶回了好多個下午。
只是那時候,江清辭對她的親暱與關照能給她帶來一些豔羨的目光,現在站在孤零零的山頭上,唯有他們二人,樂趣少了不少。
她埋頭琢磨了一會兒畫,忽感江清辭在看她,她便站直了身子,歪頭問他:“清辭哥哥,月兒好看?”
江清辭便道:“嗯,好看。”
過後他沉吟起來,又說了句:“作畫時,腰背挺直一些,別歪來扭去的,小心傷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