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站在旁的將領覷著主將的臉色,都不知道如何答話。良久,參將周翀小心道:“我也覺得賀銘的腦袋大概被門板夾了……”
“覺得他腦袋被夾,還同意讓璟鈺帶兵去救援,那你們的腦袋是被城門夾的嗎!”沈濯纓冷然道,聲音簡直能結出冰淩,凍得眾人悄悄打了個哆嗦。
袁鎮道:“封雲關只有五千兵馬,漠城沒有屯兵。賀銘用兩萬人馬填河強攻,也未必攻不下來。而且林將軍發信求援,我們不派人過去,是否太過不近人情?”
沈濯纓冷笑道:“那你們就不怕賀銘是圍城打援?若是如此,不是看著璟鈺和那幾千兵士去送死?”
袁鎮遽然變色,一時語塞。
那些將領自從入沈將軍的麾下,極少見到他有如此嚴厲刻薄的措辭,如今連資歷最高的袁老將軍都被懟得啞口無言,知道他是真怒了,一個個都噤若寒蟬,縮成一堆鵪鶉。
柳嫣焦急道:“如真如此,是否現在要派人追他們回來?還有水師,我哥他們……”
“水師倒不是大問題。狄戎如今還沒有水軍,只要他們不太過靠近封雲關下,狄戎動不了他們。至於璟鈺……”沈濯纓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現在去攔也來不及了。”
“那怎麼辦?趕快增兵救援啊,難道看著他們去送死?”柳嫣握緊了拳頭。
“你急什麼,就算是圍城打援,也得知道他是在哪裡打,怎麼打,難道你還打算給他送更大的點心嗎?”沈濯纓仔細看著行軍圖,隨口堵了回去。
柳嫣領教了他的無差別攻擊,也只得默默地閉嘴。
大帳中一時陷入詭異的寂靜中。柳嫣看看地圖,又瞄瞄沈濯纓,急切等待著他的吩咐。然而沈濯纓卻露出一絲迷茫的神色,眉頭漸漸皺起。
難道所料不對?柳嫣才要出聲詢問,沈濯纓突然抬頭對她道:“江源,傳令給柳少主,讓他柳嫣斡蘭河的水位,是否有大變化,要他隨時留意回報。”
柳嫣一驚,難道賀銘是要偷襲哥哥帶領的水軍?
沈濯纓話音才落,卻見沈平匆匆進來,對著沈濯纓抱拳低首道:“將軍,方才柳少主派人傳信回來,說因為水位退得厲害,行船困難。有些淺灘船隻已經過不去,因此他們只能在距封雲關五十裡處停下。如今在哪裡等候進一步命令。”
沈濯纓嘴唇緊抿,一字字道:“果然如此!”他站在水師那坪巨大的斡蘭河沙盤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冷冷地對沈平道:“你擅作主張,延誤軍情。律刑司裡這麼快就放你出來了?”
沈平垂頭喪氣道:“我剛去律刑司報道,被水師的人看到,說正好缺個傳令兵,就先把我借過來讓我在陣前跑腿。用完了還會送回律刑司去。”
沈濯纓轉頭看柳嫣,只見柳嫣似乎全然沒注意到他二人的對話,正低頭專心致志地拿著一個艦船模型在把玩,好像那模型突然開出花來。
他輕嗤了一聲,不再理會沈平,轉身指著沙盤對眾將道:“從錦嵐關到封雲關間的道路,地形上沒有適合大規模埋伏的地點。因此賀銘很可能不是要圍城打援,他的所圖,還是在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