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纓指著沙盤對眾將道:“從錦嵐關到封雲關間的道路,地形上沒有適合大規模埋伏的地點。因此賀銘很可能不是要圍城打援,他的所圖,還是在河裡。”
“河裡?怎麼圖?”柳嫣也看著那沙盤思索,“他埋沙填河……難道他是想封河引水淹了漠城或者封雲關?不對,漠城在高而滄州在低,他這麼做只會先淹了自己啊。是想水面抬高,便於攻城?也不對……他們的水師還沒建立,水戰討不了好……”
柳嫣提了幾個想法,沈濯纓都未應她,他的眼睛片刻不離那沙盤,眼中是深不見底的陰霾。半晌,才抬頭對袁鎮道:“他所圖的應是下游……袁將軍請鎮守錦嵐關,我要帶五千人去鎮雲關。沈平,立刻去整隊!”
袁鎮一愣,下游……鎮雲關!他不愧是老將,經沈濯纓一提點,很快反應過來。連忙抱拳應諾。
柳嫣一聽,急切攔著道:“哎,不行!你今日才剛蘇醒,你的傷勢受不住奔波。”
袁鎮也道:“我帶兵去鎮雲關,沈將軍留守錦嵐關吧。”
沈濯纓搖頭道:“不必了。賀銘此人在用兵上奸狠狡詐,沒與他交過手的很容易著了他的道。我與那賀銘以前已交過幾次手,此次也正想再會一會他——沈平,和還愣著做什麼?”
沈平也躊躇著不肯挪步:“將軍,您如今的身子……”
“再多話你現在就去律刑司待著!”沈濯纓一邊在沙盤前做部署,邊冷冷的丟了一句話。
“是。”沈平不敢再勸,只好默默往帳外走。
柳嫣幾次被冷落,她站在旁邊看著沈濯纓連眼神都不分給自己一個,已經知道他不打算讓自己再摻和進這次的行動中。她暗暗地咬了咬牙, 直盯著沈濯纓揚聲道:“沈平,你等一等,我和你一起去。”
沈濯纓一抬頭,終於淡淡地道:“嫣兒留下,等會你跟我去。”
嗯?原來自己猜錯了?柳嫣頗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赧然,對沈濯纓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安然候在一旁。
她等沈濯纓部署完畢,與他一同去了校場。沈平已經整隊完畢,在校場邊等候。
沈濯纓突然站定身子,輕輕執起柳嫣的手,低聲道:“嫣兒,為我療傷是不是很辛苦?難受得緊嗎?”
“嗯?”柳嫣一怔,還是不習慣沈濯纓在出徵前,要繾綣一輪的做派。她微紅著臉低下頭,“也沒有……有點疼……”
話未完就被沈濯纓摟進懷裡,寬大的披風嚴嚴實實的裹住了她的身子。那人的手扶上她的後腦,唇瓣輕掃過她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聲說:“我一定會珍惜你千辛萬苦救回來的這條命。所以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柳嫣腦中有根弦一凜,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她的身子一動,剛要掙脫沈濯纓的羈絆,突然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聽到沈濯纓未完的話:“你等我回來。”
沈濯纓抱著柳嫣,把他交到沈平手裡:“你帶她會別院,看著她。”
沈平急道:“公子,可以讓紫鳶看著柳姑娘。您是我的主子,我的職責是保護……”
“她若硬來,紫鳶攔不住她。沈平,她也是你未來的主子。”沈濯纓平靜道。
沈平愣住,嘴唇蠕動了兩下,終於沒有再說什麼,對沈濯纓施了一禮,抱著柳嫣轉身出了校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