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次日一早,曲淩發現唐捷不見了。
先是房間怎麼敲都不應,推門進去,但見床榻整齊,空無一人,客棧大堂也遍尋不著,問過掌櫃,並未見到他出去。
難道是昨天晚上便出門未歸?
昨夜他回房早,唐家兄弟都還留在外面,或許是又商議了什麼行動。
唐捷那人狡詐多謀,曲淩倒不擔心他遭了什麼不測,只是為圖保險,還是敲響了唐宿雨的房門,想先同他說明情況。
萬幸這邊開門倒快,唐宿雨已經穿戴整齊,見是他,溫聲道了句早,又問:“如晦師兄怎樣?”
“想起來,叫我按住了。”曲淩道,“只是到處找不見唐捷大哥。”
“找我?”
唐宿雨尚未回話,一道慵懶聲音先從內室傳出,曲淩未料在這兒聽見正主說話,頓時面露驚訝,探眼望去,竟見唐捷只著一條單褲,赤著上身和雙腳,正倚在屏風邊上悠閑地紮頭發,兩廂對望,他朝曲淩飛了個眼兒,身形一晃,便又閃回屏風後了。
或許該怪這家夥實在漂亮,縱使只是驚鴻一眼,那一截窄腰弧如白電,已將曲淩劈了個從頭到腳,他目瞪口呆地又看向唐宿雨,後者神色微妙,只抿唇露出一個說不準什麼意思的淺笑。
曲淩:“……”
曲淩失聲叫道:“他怎麼睡在這裡?”
唐宿雨忙將食指豎在唇前,將他拉進屋裡,低聲道:“別驚動了……”
未待說完,那廂唐捷束好頭發,一邊找袖子一邊又冒出頭來,笑道:“你不是也和你師兄睡一塊兒?”
“那、那不一樣,”曲淩叫他勻稱精健的身體晃得眼花,胡亂別過頭道,“我們只要了一間房……”
我倆清白坦蕩。
而你們住在一起,卻要兩間屋子。
你倆欲蓋彌彰。
曲淩想起前日唐捷向他所說的過往之事,什麼權啊色啊,為了得到他的心,做盡不光彩的事……一切曖昧的言語和打量,都在這一瞬盡數回過味兒來,他只覺腦袋轟地一燒,暈忽忽倒退一步,便撞在一堵硬牆似的胸口上。
曲淩回頭見是藺如晦跟來了,說不清為什麼,雙頰愈發鮮紅如滴血,支吾道:“師兄,你怎麼過來了?”
藺如晦目色陰沉,兀自死死盯著屋裡,沉聲答道:“聽見你說話了。”
曲淩才從那低鬱的聲音中聽出幾分不對勁,下一刻,屋內三人已同時飛身而起——
“如晦師兄,慢著!”
唐宿雨展開雙臂,以阻攔之勢撲向藺如晦,而藺如晦殺氣騰騰地沖向唐捷,人還未至,已順手拔出瓷瓶中插的鮮花,一把飛箭似的擲了過去,唐捷褲子才穿進一條腿,單腳一蹦,輕車熟路地從視窗翻了出去,花枝稀裡嘩啦地砸在屏風上,木架竟被劃出幾道白印。
兔起鶻落之間,滿室只餘水漬花葉,亂糟糟飄落一地,唐宿雨終於按住藺如晦的手臂,無奈道:“如晦師兄,你這是做什麼?”
藺如晦拂袖將他甩開,冷聲道:“我是不是說過,見他一次,殺他一次?”
唐宿雨性情剛正,曲淩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給唐捷說好話,飛速審時度勢了一番,忙插在他開口之前道:“師兄認識宿雨哥是多少年前了?那麼久的事都想得起來,看來餘毒確實已經清除幹淨。”
說罷一個勁兒給唐宿雨使眼色,萬幸後者愣了一愣,也很快反應過來,轉而道:“是啊,想來咱們上次一別,又將近四年了,此番重逢,還不曾好好敘舊。”
少年相識,縱然聚少離多,亦是一生中難得的真情。提及往事,藺如晦這才神色稍緩,望了他良久,只落下一嘆:“宿雨,怪我無能,讓你……”
曲淩站在後面,輕輕捏了捏他的手,笑道:“師兄先別嘆氣,你與宿雨哥想必有很多話要說,難得重逢,莫叫長籲短嘆耽誤了功夫——那,你倆好好兒敘舊,我先下去吃飯了。”
“嗯。”藺如晦眉眼低垂,勉力平複表情,朝他微地一彎嘴角。
曲淩告別二人,推門出去,卻覺沒什麼食慾,便又回到房間,坐在桌前,對著兩個人睡亂的床鋪發呆。
唐捷睡在他堂弟房裡……他們是那種關系?
我和師兄夜夜同宿,我倆又算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