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嗎?”我問。
“……”
“別的我不想知道,您就告訴我,他死了沒有?”
張大夫看著我的表情愈發凝重,這讓我有種即將迎來噩耗的錯覺。
“他還活著。”
我重重地鬆了口氣。
活著就好。
無論怎麼樣,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我告別了張大夫。他在我的視線盡頭無奈地搖了搖頭,彷彿我成了他醫療事故後出現嚴重後遺症的不幸患者。
我離開了醫院。
天色很晚了,街道上大多數的店鋪都打了烊,只有個別的24小時快餐店和便利店還在開著。
我渾渾噩噩地往前走著。大腦因為剛才劇烈的情緒波動,變得有些遲緩。
耳邊傳來不知是快餐店還是便利店裡的背景音樂,在夜晚微涼的空氣中,聽著有些不太真切。
“夜裡的寂寞……叫人悲傷……”
他沒有死。
所以他沒有來見我,原因只有兩種可能。
一、他沒有醒。
二、他不想來。
“因為我……一個人……”
等著見張大夫的時候,我問過護士了。再嚴重的腦部手術,一個月怎麼也該醒了。自從我離開系統已經過了很久。既然他還活著,那應該早就醒了。
“漫無目的……在冷冷的街……”
那他不來找我的理由,只剩下最後一個。
他不想來。
“……沒有……你的訊息……”
他不要我了。
“因為我在想你……”
我聽歌有個壞毛病,就是隻會唱副歌,開頭幾句永遠記不住。ktv一上來總是需要開原唱起個頭。如果我記得開頭幾句怎麼唱,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就遠離這條街,遠離這首歌的制導範圍。因為,當張震嶽的嗓音伴著熟悉的旋律傾瀉而出時,我被這首音樂刺客瞬間擊中,無法動彈。
“愛我別走,如果你說,你不愛我——”
“不要聽見你真的說出口——”
“再給我一點溫柔~~~”
我想起了那個尷尬到令人頭皮飛起的告白影片,影片裡的我抬頭對著天空大喊:
“魏栩我永遠愛你!!!”
我曾無數次地回放那個影片,只為再看一次那不到一幀的,令我心動的笑。
那時候魏栩還在我的身邊,他不滿地拿過手機,說真人就在旁邊,那麼模糊的影片有什麼好看的。
我湊上去親他,逗著他玩,直到把他哄得像影片裡一樣露出開心的笑。
而現在的我,失去了他,連影片都沒能留下。
什麼都沒了。
什麼都沒了。
我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