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牧遙改完考卷從學院樓中走出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六點了。剛出大門,她便看見克裡斯身穿羊毛大衣背靠著門前的銅柱,靜靜地抽著香煙。
她沒有打招呼的想法,因此攏了攏大衣的領口,準備前往停車場。
昨天晚上她回到家特意查了一下教授口中所說的金融公司,總部在紐約,是個做期貨交易和風險對沖的基金公司,業界做的名聲也很不錯,若是用它的後臺資料來驗證自己的數學模型,的確會事半功倍些。
但是她不願意。
克裡斯看到她之後便熄滅了煙,長腿邁了兩步便追趕上她。
“很抱歉昨天有事先離開了,”他走在她身邊解釋道,“今天晚上我訂了位,想請你吃個飯。”
李牧遙聽到他的話後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她對他說:“克裡斯先生,感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希望我們不再有任何的交集。”
再一次的拒絕並沒有惹惱克裡斯,他聽到後不怒反笑,雙手插在大衣中毫不在意。他俯下身,在她耳邊鄭重的叫出了她的英文名,說:“遙,你知道那天晚上和我們做交易的那個阿拉伯人是怎麼死的嗎。”
李牧遙的背脊發涼,不知道是因為天冷,還是克裡斯的話而打了個冷顫。
李牧遙跟著克裡斯上了車,停在院系樓旁的阿斯頓馬丁格外的顯眼,李牧遙怕被別人認出,特意在上車前拉扯了下圍巾遮擋住了半張臉。
克裡斯一眼識出了李牧遙的心思。他雖面無表情,但是眼尾卻流露出了絲絲笑意。有時候她的小動作總讓他覺得很有意思,忙碌了許久的心情總會不自覺的慢慢變好。
克裡斯帶李牧遙來到的是一家市中心赫赫有名的牛排屋,這裡永遠高朋滿座,至少提前預定大半個月才有可能訂的上位置。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也依舊穿著薄薄黑絲的女服務員帶領著他們進入到二樓的包廂中,隔絕了喧囂,保留了絕佳的私密之處,是個吃飯的好地方。
李牧遙熟練的點了三分熟的八盎司肋眼牛排,而克裡斯要的三分熟的紐約剔骨牛排,附帶要了一杯紅酒,順帶給兩人點了一杯餐後的冰酒,他禮貌的問詢李牧遙喜歡哪種葡萄釀出的冰酒,李牧遙選擇了riesing。
“我以為你會選擇vida,”克裡斯優雅的拿起酒杯喝了口杯中加冰的礦泉水,“看來我估錯了你對甜度的喜好。”
李牧遙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說:“我更傾向於晚上吃沙拉。”言下之意便是對晚上吃牛排不感興趣。
克裡斯也不在意,兩人隨意的聊了聊天。
雖然知道克裡斯的背景是黑白通吃,但是李牧遙依舊表現的非常淡定。沒有慌張,沒有歧視,也沒有諂媚。雖然不想與他過多的牽扯,但是良好的教養讓她在克裡斯面前依舊可以處之泰然。
克裡斯的確對她研究的模型很感興趣,在昨天問的幾個問題上又加深了難度並融入了自己的理解,李牧遙邊吃著牛排邊解答著他的疑問,一餐下來,李牧遙倒是喝了不少檸檬水。
李牧遙吃完後便離了座位去了趟洗手間,牛排屋並不大,因此需要走下樓梯去地下上洗手間。路過的時候李牧遙朝著端牛排的白人侍者禮貌的微笑,迎面走來的金發服務員帶領著李牧遙去洗手間。
洗手間非常幹淨,還放著古典樂,只是室內的暖氣有些燻人。因此李牧遙在出去之前洗了把臉。走到大廳的時候便看見克裡斯拿著他們倆的大衣挺直的站在門口,黑色的西裝上為了一條黑色的羊絨圍巾,微卷的棕發整齊的梳在腦後,寬肩窄腰,彷彿是從vogue雜志裡走出來的一個俊朗的男超模。
李牧遙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清醒一點,別被克裡斯的美色所迷惑住。就在這時,克裡斯正要朝著她走來,但是一聲爆炸的巨響從二樓傳來,克裡斯立刻將李牧遙撲倒在地,而剛剛美貌的金發服務員現在卻如同催命的地獄使者,拿著手 槍準備朝著人群進行射殺。
李牧遙的肩膀被他緊緊摟著,之前剛好路過的白人服務員現在連同端著的牛排一起跌落在地,克裡斯抓準時機拿起託盤上專門切牛排的小刀,食指與中指微微並在一起,稍一用力,那把牛排小刀猶如長了眼睛一般朝著金發女郎刺去。
正中紅心。
金發女郎連同著她手中的手 槍一起摔倒在地,克裡斯趕忙扶起倒在一旁的李牧遙,疾步帶她走出牛排屋,而阿斯頓馬丁早已經停好在路邊,一等他們上車,便加足了馬力揚長而去。
“你住在哪裡,”克裡斯拿起外套給李牧遙披上。
“湖邊。”李牧遙有些打著冷顫,盡力平複自己心情後說道。
車立刻調轉方向,駛向安大略湖的方向。克裡斯細心的把後座的出風口調大了些,李牧遙緩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才緩過神來。
“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李牧遙抬起頭來看著克裡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