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百姓,聽到的關於滿門抄斬這個詞的機會不多,像四伯母這等婦人甚至都不知道滿門抄斬是什麼意思。小七也是去了京城,見識多了一些,才更深切的理解這個詞的意思。
不過,大伯和四伯還有爺爺、奶奶顯然是知道的。連錢五郎都是知道的。
錢五郎先是一驚,隨後就倉惶的站起身,一頭衝了出去。
四伯趕上去一步,掀簾看去。錢五郎已經一溜煙跑出大門,跑遠了。原來竟是他聽到滿門抄斬這四個字,自己先跑了。
大伯看向小七:“你說的是真的?”
小七道:“你們不知道。那當官的事情最是說不準的。前一時還風光無限,後一刻殺頭掉腦袋的都不稀奇。陸先生這時又失勢,咱們又都是平民百姓,那官字兩張口,自然是任憑他們編排。小九這個罪名,葛大爺都不好管,大約是很嚴重了。”
大伯道:“可不是說,那做經略使的是山長麼?山長那人一向親和隨意,不能將事情做那麼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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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正要說什麼,錢如意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衛善在金山縣二十多年,偽裝的實在太好,錢如意知道,要是她強行讓人相信,衛善就是個偽君子,肯定是沒有人會相信的,因此只能找的別的藉口,讓大伯明白,這次這件事不是鬧著玩兒的。
大伯聽了,果然不疑有他。繼而憂愁道:“那可怎麼辦?”
錢如意道:“只能先不去贖小九了。大家先回家去,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我在這裡,離經略司最近,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定然會最先知道。到時候咱們再想對策。”
大伯擺手:“不行。等事情真到了眼前,就來不及了。”
自分家之後,大伯就成了一大家子的主事人。因此連四伯都望著他,等著他拿主意。
大伯想了想道:“這樣,咱們不能都在這裡。萬一小九的罪名真的連累咱們,咱們老錢家不能因為這個就斷了血脈根源。咱們得想法子讓孩子們多出去幾個。”
四伯道:“讓誰躲出去呢?”
無論子侄,都是至親骨肉,取捨之間都是疼痛。大伯的眉頭緊促了起來:“莫若這樣,咱們一家出一個孩子,讓小七領著往京城去。年輕一輩裡頭的孩子,也就小七是出過遠門,見過世面的了。別的地方咱也不熟。”
四伯也沒有別的法子,點頭道:“只好這樣。”
大伯又囑咐道:“你回到家裡,不要和娃們說那麼詳細,就說是有個機會,正好讓他們跟著小七出去見世面。免得說的多了,大家恐慌。萬一小九的事沒有連累到家裡,那是最好的。”
四伯點頭:“大哥考慮的周全。”
四伯母畢竟是個女人家,聞言就有些撐不住,眼圈就紅了:“那別的孩子,也是咱們得孩子啊。就不能,都躲出去嗎?”
四伯眼睛一瞪,就要呵斥她。
大伯擺手制止了四伯,向四伯母道:“我這樣決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孩子們都走了,恐怕惹人猜疑,到時候咱們一個都走不脫了。這件事也不見得就成了真的,只是咱們為了完全,才做的兩手準備。”
四伯母心裡依舊難受的厲害。
四伯見了,說道:“你這幾天就在如意這裡住著,免得回到家中一時忍不住,再露出馬腳來。”
四伯母點頭,終是忍不住垂下淚來:“你讓家中哪個孩子走的時候,千萬來看我一眼。我怕再沒有機會見著他了。”
四伯點頭。轉頭又去和大伯商量,要哪個孩子和小七一起離開。
大伯沉吟了半響:“自古長子不離懷,就算是……也得留長子守家守業。讓各家的老么去吧。一則年紀輕,沒什麼牽掛,二則腿腳利索,跑跳起來也快當些。”
小七道:“我也是長子呢。”
大伯道:“你不一樣。你爹這一支就剩你一個傳後人了。再者,你那幾個兄弟還要你看顧。你帶著他們走,只管放心家小。有你大伯在一天,就會幫你把妻兒照顧好了。”
小七道:“非要這樣麼?”
大伯語重心長道:“娃呀,咱老錢家的血脈,就在你一肩擔承了。如果沒事,過段時間,你們兄弟依舊還回來。你們正年輕著,就算多奔波了些,又怕什麼呢?”
小七含淚點頭:“好。”說完頓了頓,又趴在地上向著大伯磕了幾個頭:“大伯,那家裡就拜託你們了。”
大伯伸手將他扶起:“莫說這個。”
四伯道:“那他們弟兄什麼時候走?”
大伯道:“越快越好。”說完吩咐四伯母:“老四家的,去把飯菜端上來,我們爺們兒幾個陪咱爹咱娘吃個飯。”
四伯母點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