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五郎怒氣衝衝道:“你們是一家人,我是外人。我走了還不行麼?”
四伯從屋裡衝出來,將他拉住:“你個混賬的玩意兒,你今天來是幹什麼來了?我們這麼多人,為了小九的事興師動眾,一天三趟往這裡跑。你卻要走了。你使本事給誰看的?”
說到小九,錢五郎的氣焰才消散下去,賭氣道:“你不是喜歡霸佔別的孩子嗎?如意你要了,怎麼不連小九也一起要了?”
四伯指著他的鼻子:“要不是怕咱爹孃操心,我今天非打得你找不著東西南北。”
錢五郎雖然比四伯小几歲,可是沒有四伯健壯。真打起來他是打不過四伯的。因此,他怏怏的閉了嘴巴,在院子裡尋個地方坐下。悶著頭不再說話了。
話說,小九的死,給他的打擊確實也不輕。他一旦不爭吵了,整個人都萎靡成了一團的樣子。看著也真的十分可憐。
四伯母去灶下幫七嫂張羅飯菜。把凝翠空出來去看管那些馬匹。這些馬匹在馬棚沒有建好之前,還得陸子峰看顧著。陸子峰又要去掃大街。自然是沒有分身之術來看顧馬匹的。所以,這些馬匹依舊放在家裡。
這也是家裡人多的好處。要不然,光憑陸子峰和錢如意兩口子,就這十幾匹馬就夠兩口子喝一壺的了。
家裡家外這個時候可謂是亂成一鍋粥了,因此,錢五郎的可憐便也沒人過多的關注了。
他大約是察覺到了,起身蔫蔫兒的往爺爺、奶奶的屋裡去了。
四伯見了,也跟著走了過去。
忽見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人還沒有進院子,聲音已經傳了進來:“小七,小七在家嗎?”
錢如意認得是宋義守的聲音,慌忙從屋裡掀簾出來:“宋叔,出什麼事了?”
宋義守看見錢如意,慌里慌張道:“如意啊,告訴子峰和小七,可千萬不要著急去贖那個孩子。”他說著,向上指了指:“等著呢。”
錢如意心裡咯噔一下:“怎麼?”
宋義守說完,轉身就往回跑。
錢如意正要再問什麼,他已經擺著手跑走了。很明顯,他來這裡報信也是偷偷來的。若是被人發現,肯定對他不利。
錢如意那顆心,疏忽間就墜落在萬丈深淵,渾身冷的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知道衛善虛偽,可是萬萬沒想到竟能惡毒至廝。就算小九罪有應得,可是他都死了,衛善還想幹什麼?
不過這時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錢如意抬起頭來,在院子逡巡一圈之後猛然想起什麼,驚呼道:“四伯。”
“怎麼了?”四伯幾乎是從屋裡跳出來的,因為錢如意的聲音聽起來很是不正常。四伯母也跟著走了出來。
錢如意指著大門,一疊聲的催促:“四伯,快去攔大伯和舅舅他們。讓他們無論如何不要去經略司贖小七。”
四伯不解:“為什麼?天大的罪過也是人死罪消,為什麼不能去贖?”
“快去,快去……”錢如意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跟四伯解釋。
四伯只好去了。
但是,他去了不過一刻鐘,就有轉了回來。
錢如意急道:“您怎麼又回來了?”
四伯望了望身後,只見大伯和小七垂頭喪氣的正往回走。
錢如意迎出去……
大伯看了她一眼,甚是喪氣。
小七沮喪道:“到底不是親的,不是收咱們家東西的時候了。真到了事情上,誰還認得誰呢?”
錢如意這才明白,大伯和小七去找葛世文求助,被葛世文拒絕了。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錢如意反而鬆了一口氣:“小九不能贖。”
大伯道:“為什麼?”
錢如意道:“有人正等著要我們的命呢。”
“什麼?”大伯吃了一驚:“咱們祖祖輩輩都是老實巴交的種地人,又沒有得罪誰,為什麼要咱們得命?”
錢如意也說不清楚。
小七猜測道:“難不成,小九的罪過還要滿門抄斬麼?”
他這一句話說出來,頓時滿堂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