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如言背對著她,沒有說話。
錢如意又說了一次:“我走了。”兩人雖然鬧了彆扭,但是彼此在一起那麼多年的感情,並不是說丟就丟了的。
衛如言忽然挺直了脊背,轉過身來望著站在院子裡的錢如意。她面色平靜,但是和她十分熟悉的錢如意卻能輕易從那平靜下,體會到她心裡此刻的痛苦糾結。
錢如意心軟了:“如果……我可以在三十歲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衛如言依舊不語。並非她不想說話,而是她此刻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
錢如意向回走了一步:“你說好不好?”
衛如言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她的呼吸在顫抖。許久道:“你不要逼我。”
錢如意抬頭望著她:“沒有人可以逼你,不是嗎?”
衛如言道:“你要我給你跪下麼?”
錢如意搖頭。
“好,我給你跪下就是。”
衛如言強自收攏著腳步,勉強讓自己行走起來不至於踉蹌,從門口到錢如意站立的地方,不過幾步遠的距離,她卻彷彿跨過了刀山火海。最後走到錢如意麵前的時候,已經精疲力竭,果真撲通一聲,跪倒在了錢如意麵前。
錢如意慌忙也跟著跪倒在地,身後扶住她:“你這是為了哪般?”
衛如言道:“為了我的心。”
錢如意將她擁住:“聽憑自己的心意,不行麼?”
衛如言將狼狽的自己埋進錢如意的懷中,輕輕搖了搖頭。
錢如意道:“既然你自己選擇了,別人也不能強求。只是,你逼迫你自己就好,不要拉上我。我寧可自己三十歲了嫁不出,被陸師兄可憐,也是不會給人做小的。”
衛如言道:“那就請你,無論如何不要拖累師兄。”
錢如意將她扶起:“我答應你。”
兩人相扶相攜站起來,衛如言依舊扶著錢如意的肩膀,渾身彷彿虛脫一般:“其實,你要是真的肯跟著我,我才擔心。以你的聰明,只怕將來把我賣了,我都會幫著你數錢。每每想起這個,我心裡就難受的很。”
錢如意翻個白眼:“這下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裡了吧?”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和他在一起都說些什麼嗎?”
錢如意怔了怔,才明白過來,衛如言說的那個他是周玉郎。她又翻個白眼兒:“你個醋汁子擰成的婆娘,八字兒還沒有一撇的事,就把自己當回事,吃起那莫名其妙的飛醋來。我和他還能說什麼?無外乎,我那個姐姐、妹妹怎麼樣唄。”
錢如意沒有姐妹,交好的女孩子也只有衛如言一個。她口中的姐姐、妹妹自然就是指衛如言。
衛如言似乎略鬆了一口氣:“你和我說說,那人怎樣。”
錢如意提起周玉郎就一千一百個不耐煩:“你和他早就認識的,反而來問我。我怎麼知道?”
衛如言依靠在錢如意的肩膀上:“我實話和你實說。我見他還沒有你見的多。往日裡,就算見著了,他也冷冰冰不苟言笑的一個人。所以,我這心裡老大的沒底兒。”
錢如意擺手:“饒了我吧。我實在不想提起這個人。想起他我腦門兒都疼。如果我說了他的不好,你又不高興。讓我說他的好,又實在太難為我自己。咱們還是什麼都別說了。”
春香等幾個人,站在一旁面面相覷,剛剛還吵的天雷地火的倆人,這會兒又好成一個人了。這倆人,吵架跟鬧著玩兒似的。
不過,話雖如此,可錢如意和衛如言兩人,到底有了嫌隙。錢如意主動要求去衛如言隔壁的抱廈睡。在這之前,兩人不管吵也好,鬧也好,始終都是誰在一塊兒的。
衛如言心裡也有著老大的沒意思,於是便同意了。
錢如意獨自躺在臨時收拾出來的屋內,看著窗欞透過來的斑駁月光,破天荒的沒有睡意。
忽然,那月光一暗。
錢如意倏然轉頭,向著窗外望去。但是,只見月影扶疏,並沒有什麼異樣。她這才省起,眼下她和衛如言是歇在慧雅郡主這裡。一般二般的人,是闖不進這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