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如言認識眼前這個乾淨利整的婦人,衛老太太顯然是認識的,見了她笑呵呵道:“原來是方大娘子。”
那婦人福身道:“不敢當。”
衛老太太看了看不遠處和錢如意說話的凝翠,復將目光轉回方大娘子身上:“不知大娘子因何攔住老婦啊?”
方大娘子又是福身一禮:“都說老太太禮賢下士,平易近人,可見果然名不虛傳。奴婢今日確實有事請稟告老太太您。”
衛老太太道:“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大娘子進府去說吧。”
方大娘子笑道:“原本是應該先過府去向您老請過安,再向您稟告的。可是,您今兒舟車勞頓,想必也累得很了,奴婢又怎麼好意思影響您老休息呢。還望您老寬宏大量,原諒奴婢的唐突之處。”
衛老太太笑道:“你這嘴啊,也不知抹了多少香油,忒是圓滑。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方大娘子道:“原是我們家姑娘的事,她在您這裡叨擾的也夠久的了。今兒該見的也都見了,總不好一直麻煩您……”
一旁的衛如言忍不住道:“你要將如意帶走?”
方大娘子點頭:“三小姐聰慧過人,所言極是。”
“那可不行。”衛如言有些急了起來:“如意是我爹向她錢爺爺、錢奶奶請求了,請來陪伴我的客人。當初錢爺爺和錢奶奶可是將她交到我爹手上的。倘若你們家和她有什麼瓜葛,也該去她家裡接人,怎麼能來我們家要人回去呢?”
方大娘子語塞:“三小姐說的原本也在理。可眼下不是情勢所迫麼?左不過都是一樣的。”
衛如言正色道:“不是我年紀輕的,非要駁您的面子。這件事,萬萬不成。”
方大娘子道:“那也要問過如意姑娘才行。”
這下衛如言沒話說了。
錢如意已經將那邊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聞言走了過去道:“問了我也是白問。”說著向那婦人行了一個大禮:“您是凝翠的母親吧?吃了您那樣多的點心,錢如意感激不盡。只是,今日您提起的事情,我是不會答應的。凝翠是你的女兒,你要接回去也使得,可是我卻是和你家沒有半分關係的。我或留在京中,或者要去哪裡,我自己會決斷。多謝大娘的好意。”
那婦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是怎麼說的?不是說好了的麼?”
錢如意也莫名其妙:“什麼說好了的?又是和誰說好了的?”
“我們家世子啊。”
錢如意更加奇怪:“你家世子又和我何干?”
方大娘子察覺出此中必有誤會,轉頭看向凝翠。
凝翠心直口快,望著錢如意:“不是你同意了世子接你過去的嗎?”
錢如意兩手一攤:“你們家世子的事情,於我何干?他又以什麼身份接我過去呢?過哪裡去?我又是以什麼身份過去?過哪裡去?”
“這……”方大娘子有些不知所措。
錢如意忽然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她轉頭看向衛如言:“你心裡也是打的這個算盤對不對?因此今兒才惱了我對不對?”
衛如言不語。
錢如意頓時怒火萬丈:“你不說話就是預設。難怪你一時說要和我做姐妹,一時又惱了起來。原來你心裡打著這樣的主意。我知道我家世卑微,野草一樣。可是,就算看在我千里迢迢來和你做伴兒的份上,好不該這樣的作賤我。”她氣急了,眼睛都紅了起來。
衛如言這會兒卻分外端得住,宛如那老佛,八風不動的樣子:“不要胡鬧了,咱們兩個的事,回家裡去說。在這大街上像什麼樣子。”
錢如意這會兒,被氣的手腳都是涼的,冷笑一聲:“這會兒你倒是大小姐了,不和我談什麼姐姐妹妹了。罷了,罷了,我自知卑微,好不該賤腳踏你家的貴地。就此別過,永不相見。”錢如意說完,轉身便走。
衛如言神色一震:“這黑燈瞎火的,你要走到哪裡去?”
錢如意也不回頭,徑直向前走。
衛如言連忙吩咐春香:“快去把如意姑娘拉回來。”
春香聽了,連忙去拉錢如意。
錢如意執意不肯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