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意沒將窗簾完全合攏, 特意留了一人寬的縫隙, 為的是朝陽能夠肆無忌憚地射進房間。
天光亮起的時候她就醒了,鬧鐘還沒響, 她躺著品味了幾分鐘某人狂放不羈的睡姿。
徐景行的臉拱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搭著她的腰,雙腿舒服地敞開, 其中一條腿死沉地壓著她。薄被掉了大半在地上,好在他身上夠暖, 一晚上吹著空調, 也沒覺得冷。
鬧鐘準點響起, 她劃了鬧鐘起床,還沒拿開他的手,先被他勾進懷裡,熱氣咻咻,呵到她頸間, 半睡半醒間拖著她一起賴床, “再睡會兒。”
這少爺最近的起床氣愈發地重了, 各種龜毛的少爺脾氣也開始冒尖,顏子意反思, 是不是自己太慣著他了,明明剛和好的時候還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 她或許該涼一涼他。
想歸想, 一開口又縱容得要死,“我起來給你做早飯, 不然只能去街上吃了。”
“那就出去吃。”比起香噴噴的早飯,徐景行寧願將時間花在抱香軟軟的美人,又調整了姿勢,這下倒好,被子全被蹬下床了。
顏子意哭笑不得,靜了片刻,趁這個時間問他,“最近你不太忙吧,抽個時間,去我朋友工作的酒吧坐坐。”
沒睡夠的男人態度敷衍:“嗯...”
顏子意側了身,和他臉對臉,“問你件事。”
這下更好,連敷衍的“嗯...”都沒了。
顏子意將他光溜的後背拍得啪啪響,“問你話呢,徐景行。”
徐景行剩下的那半睡意被她拍沒了,不情不願地將眼睛撐開一條縫:“說。”
幾縷睡亂的呆毛搭在他的前額,配上那點氣急敗壞,意外地萌,她不禁笑彎了眼,將他的發揉得更亂。
徐景行被她揉洩了脾氣,語氣軟了些,“什麼事?”
“你知道孤兒要怎麼辦戶口嗎?”
“孤兒?”徐景行問:“你昨天遇到那兩個朋友?”
“嗯,他們的情況比較特殊,是從福利院逃出來的,沒有領養家庭,也沒有福利院的證明,總之,沒有任何證件,連名字都是自己起的,男的叫祁陽,女的叫祁月,但不是兄妹,十多年了,一直是黑戶。”
“一般是在管轄區的派出所辦理,他們這樣確實比較麻煩,我上班的時候打聽一下。”
“除了正規渠道,嗯...”顏子意半試探地開口,“其他方面,你也瞭解一下。”
徐景行笑,用鬍渣蹭她的臉,“在警察面前搞歪門邪道?膽兒挺大。”
“認真的...你別鬧。”顏子意被紮得癢,一個勁兒地縮,“正規渠道好辦的話,早辦下來了。”
徐景行自是明瞭,收了不正經,低聲說:“我盡量。”
“沒身份證就找不到正經工作,我們最日常的事情他們都做不了,活得不見光...他們沒什麼要求,只想好好過日子。”
這麼點念想,卻是難以企及的奢望。
顏子意淺淺彎起嘴角,笑容溫軟,卻透著世態炎涼的傷感,“比起他們,我確實幸運太多。”
徐景行知道她說的他們是指高健和祁陽、祁月,他握住她的手,手指交叉,每一根都緊緊扣在一起,目光真誠且筆直,輕聲卻慎重地說:“子意,我想有個家,我和你的家。”
房間靜悄悄的,兩人擁在床頭,陽光爬到了床角,曬得腳尖有些熱,那股暖流一直流到心窩,惹得眼睛也濕潤了,酸痠麻麻的,她說:“我也想要。”
徐景行無聲笑了,吻她的眼簾,“我過兩天休假,一起去一趟雲山寺,正式見一次你爸爸。”
“好。”
“你爸住在寺廟裡,我該準備什麼?”
“人去就好了。”顏子意吸了下鼻子,“很久沒見淨空了,怪想他的。”
徐景行不知想到什麼,眼角眉梢都掛著笑,“喜歡小孩?我們生一個。”
顏子意的眸子裡染上暖意,“喜歡,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