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或者是,天理神韻其實是蒼天竊奪了文王六十四卦易道變化的成果?
不論是哪一種可能,如今若能從周文王處習得‘易道’,他便可以對自身體內的‘天道之輪’正本清源,將之納入人道教化、易理變化之中了!
“您所說自我身上感應到的易道氣息,應當是此種神韻。”如今已然窮追至瀕臨故始源頭、人道起源之時,此間遇到的每一個英雄人物,都在人道歷史上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面對他們,蘇午亦沒有藏私遮瞞的意思——他今下亦不需去刻意遮瞞甚麼了,他與昌言語著,心念轉動間,體魄深處天道輪徐徐運轉,一縷天理神韻纏繞在了他的指間。
那在尋常人眼中根本空無一物的天理神韻,在蘇午與昌的眼中,卻是如此璀璨奪目。
昌伸手從蘇午指間接引來那一縷若游龍般的天理神韻,他神色迷惘,而後恍然。
迷惘的是,這般天理神韻,明明與他的易道變化有至深淵源,但他卻並不記得,自己從前何時將這易道變化傳授於天了。
而且,這一縷天理神韻之中的易道變化,比之他的易道更為精細。
他列出了‘周易’的總綱,指明瞭易道的變化方向,而當下這縷天理神韻,應當是總綱之下被填充詳實的那部分內容,是易道具體化的某一線變化!
令他恍然大悟的是,這由他所出,與他淵源至深的易道變化,其實並不曾‘不脛而走’。
它之所以出現在‘午’這樣一個昌從前素未謀面者的人手中,根本原因在‘午’身上!
“這一縷易道變化,卻讓老朽感覺到了歲月的更替。”昌抬起頭,將那一縷天理神韻歸還給了蘇午。老者定定地看著蘇午,道,“你是……後來者?”
蘇午心頭一跳。
他還未有開口作答,昌已然繼續道:“怪不得,怪不得啊……老朽看你明明已經身在局中,卻又好像不在局中一樣。
你與我們所處的世界格格不入,但又深深陷進了這重世界當中。
那樣能以一重世界做陷阱的神靈,難道就是蒼天本身嗎?
後來者,也終於明白了‘天’的兇險嗎?”
蘇午無言點頭。
老者卻長舒了一口氣,姿態變得放鬆了許多:“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能在還活著的時候,得到後來者傳來的訊息,這真是一種幸運啊。
知道後世還有人活著,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其他的種種,我不會多問——井下與井上是兩重世界,我們這樣身在井下的人,長得再如何高大,也終究難以突破井口的限制,爬到井外去。老朽不能幫你討伐你在井外的敵人,但你如今落在了井裡,我總可以幫你一把的。
我教你‘易道變化’,你學不學啊?
學會了,你的目光應能突破這口井,看見井外敵人為你做的這重局了。”
“請您教我!”
老翁已將話說到這個份上,蘇午自然再無猶豫,當即向老翁拜倒,叩首回答道。
隨後,二人依舊席地而坐。
渠也守在二人之旁。
昌從身上衣袋裡拿出八塊龜甲,一一遞給了蘇午,並向蘇午解釋龜甲上的圖案:“此為乾卦,此為坤卦……”
“人祖伏羲不知以何辦法,鎖定了‘蒼天’的根本,自此創下‘先天八卦’,這八卦之中,就包含了天道變化的根本規律,以此為根基,才能創演‘易道’,使八卦交相變化……”
老翁向蘇午細細講解著伏羲先天八卦,亦並不在意渠於一旁偷聽。
然而渠哪怕耗盡神思,最終也只從老翁這裡聽懂了‘坎卦’之中的其中一卦變化而已。
至於後來,哪怕老翁講得再細緻,他再如何支稜起耳朵,打起精神來聽,都完全無法將老翁所說的話記在心裡,一句話從左耳朵進去,便自右耳朵流了出來,未曾在他心裡存下半分痕跡。
他由此恍然大悟。
——傳聞‘天臣儺’能承接‘蒼天’,使蒼天附會自身,而於人間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