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日頭,落得會比別的季節更早,至少宋文豐是這麼覺得的。
夜色漸濃,汴京恢複了它的不夜。
道路上處處打來光亮,讓人分不清是來自月亮、星星,還是樓閣門前高掛的彩色燈籠。行人不會迷茫。
宋文豐回了趟家,打算取來年前備好的禮物。一路隨行的張之驕似有不悅,於宋宅門前出言詢問。
問他方才與官家交談,為何全然不提妙通“奪舍”一事,宋文豐沒有細說,草草結束了談話。二人再分,宋文豐獨自前往魏國公府。
甚麼家國天下,他已經沒有功夫去想。現如今的他,心裡只有趙晴語,那個在自己昏迷時,照顧著自己的她……
加快了步伐,於一刻後進了魏國公府。他直接將伴手禮交給門房,憑藉著記憶徑直向大廳的方向而去,不出意外的見到了官家和國公等人,分別拜見後說明來意。
府內後院的閣樓之下,宋文豐不等侍女通報,跑上樓去。
推開門闖了進去,邁過屏風,俯於臥榻。
床帳內傳出細微的聲響,“是,宋郎嗎?”
“是。是我。”宋文豐掀開床帳,見到了一張極為蒼白的面容。她用一隻手撐著,另一隻舉在半空,虛弱的身子正在左右搖晃,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宋文豐沖了上去,一把將她扶住,匆匆道:“怎麼病成這個樣子,不是說派太醫來了嗎?”
“妾沒事。”趙晴語有氣無力地說道:“宋郎是什麼時候回城的?妾前幾日尚在道觀……咳……咳咳……”
“先莫說話。”宋文豐聽了“道觀”兩字之後,心中已是涼了大半,趙晴語如今的狀態實在是差的可怕,由不得他多做考慮,堅定道:“語兒放心,定能無事。”
不多時,從閣樓上躥下一黑影,急匆匆地跑出了魏國公府,左右阻攔的下人,生生讓他撞開。
冬日的低溫下,額頭上冒出不少汗珠,他回頭看了眼背上的趙晴語,將她抱得更緊……
……
“怎麼回事?”宋文豐望著張之驕,神色間說不出的著急。
張之驕坐去桌邊連喝了數杯水,急得宋文豐沖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再問道:“你倒是說話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作為老當益壯代言人的張之驕,略顯疲憊。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趙晴語,眉頭一皺,“她體內有股陰柔之氣,沾染六髒致使她疲乏無力,呈體虛之象。實則……”
“實則什麼,你倒是說啊!”宋文豐追問道。
“中了邪毒。”張之驕不停地搖頭,“也怨不得那些太醫們看不出,這般手法,險些將老夫也蒙騙了過去。”
張之驕所言,已超出了宋文豐的認知,他顧不得那些,也來不及分辨,抱拳誠心一拜,後道:“還請張老先生救晴語一命,在下必將銘記於心,此生不忘。”
“非是老夫不肯相救,眼下黃河結凍……”張之驕連忙改口,“老夫功法依仗水源甚巨,若在充沛處,或許能有些把握。如今天寒地凍,百裡內少有活水,實在是愛莫能助。”
絕望從心底裡冒了出來,宋文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張老先生功高蓋世,若是還有別的法子,還請告知在下。”
這時,從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二人。
臉色在一黑一白間來回交替,宋文豐似乎是拿定了主意,低聲道:“月前,在崇政殿內見過秦制玉璽。言盡於此,還望張老先生施以援手。”宋文豐躬下身子,等候著對方回複。
張之驕也不囉嗦,遂道:“嶽太師府上有一隻瓷碗,名為‘異毫盞’。你若是能求來,興許能有轉機。”
“好!我這就去!”宋文豐作勢便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