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有些沉重,桌上的幾人很少再動筷子,不時地喝著悶酒、不作聲,氣氛壓抑的讓人小聲出氣。
清點貨物的典司,漕夫的領頭,算賬的知算,走街串巷的二道販子,挑擔的剃頭匠,千年之後的穿越者,身份神秘的老者,宮廷內侍以及當今聖上。毫不相幹的幾人,因一桌飯菜彙集於此,有了交集。
飯桌上的沉默與周遭熱鬧的環境,有著明顯的對比……
官家此刻在想些什麼?宋文豐或許能猜得出大概。
差人調查?
又或是留後再議?畢竟眼下正有不少事情,擺在趙瑗面前,需要他親自過問。
宋文豐難得的三緘其口、不評不議,大半心思都在官家身上,留意著他的一系列細微動作。
終於,在宋文豐第五次端起酒碗時,趙瑗舒眉展眼,像似做了什麼決定。
“諸位能在此相遇,是因緣分二字。今日正逢人日,不提這些個煩心事,不如把酒痛飲,暫不理會那些個腌臢。”趙瑗環視一週後舉起酒碗。
宋文豐馬上接道:“公子所言極是。咱們平頭百姓,說說閑話兒罷了,可別讓這些煩了咱喝酒的興致,來來來。”
由他起頭,眾人再次端碗相碰,聊起天南海北之事。
要說漕運裡的侯扛頭,見聞極廣,接下來從南岸來的大象,到北面運來的獸皮,無不是有著它們的故事。
到了晚飯的時辰,十壺酒見底。拼桌拼出的經歷,也到了它終了的一刻,桌上眾人漸漸離去。
要知道,古人很重視家庭觀念,在重要的節日裡,是要與家人一塊兒吃飯的。
王老捐醉得不成樣子,被馮知算攙扶著離去,臨走時結了賬,共計五貫。趙瑗一個眼神示意,李內侍去到櫃臺。
結過了賬,小廝端來盤子,裝的是飯後所用的濕手巾。
眼下桌上只剩三人,宋文豐將手擦拭一番,才抬手道:“昨日傍晚回京,見天色已晚,便不敢再來叨擾。”
趙瑗將濕巾規規矩矩地放進盤子,回望道:“身上的傷可好些?瞧你生龍活虎的與人拼酒,應是無大礙了。為何今日內城裡大宴群臣,你卻不來?”
那是自己睡過頭了,好吃好喝的免費大餐,豈有不去之理?作為高階吃貨的宋文豐,只能回道:“臣性子閑淡,喜靜。加上嘴又笨,所以……”
“行了。你少在朕……咳……吾這裡賣乖!換個靜處,有事問你。”趙瑗說罷起身而行,宋文豐急忙在身後追趕。
……
汴京外城,永昌茂茶樓內一閣間裡,李內侍正拿餘光偷瞄著張之驕,準備旁敲側擊,打聽一二底細。
隔壁房間內,宋文豐站在一旁不敢落座,顯得很是拘謹。
座位上的趙瑗掀開茶蓋,颳了幾下碗沿,抿過一口後,說道:“歙州婺源的謝源茶,你倒是會挑。”
宋文豐小心回道:“茶道,臣不懂。平常喝來,提提神罷了,沒陛下這般見多識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