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瑗淡淡一笑,又端起茶碗小嘬一口,氣定神閑道:“可知,朕有何事問你?”
宋文豐在來時的路上,便已想好了諸多答複,現下回道:“臣粗通望氣之術,不過是些皮毛,讓陛下見笑,見笑了。”宋文豐有意岔開,故意不提自己怎知珍妃所服之藥中有毒一事。
“大膽!”趙瑗猛然拍桌,險些將宋文豐嚇出七魂六魄,呵道:“還不老實!當真以為朕是好糊弄的?”
一旁站著的宋文豐表現的很惶恐,他寒蟬若驚的神情,讓趙瑗很滿意。宋文豐小聲嘀咕著:“臣若是說太祖託夢於臣,恐陛下降罪。”
當日張之驕自稱趙大,自己這麼說,雖然有些胡扯,但總歸是能捱得上邊的,大概算不上是欺君吧。宋文豐這般在心裡安慰著自己。
趙瑗聽罷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怒火,說道:“好。好。好。你仗著自己有功,便以為朕治不了你!”
宋文豐抬頭,抱以憨厚的笑容回望。那意思明顯就是,我救了你尚未出世的兒子,於情於理也沒有恩將仇報的道理,一副有恃無恐的神情。
趙瑗大為光火,為此起足了架勢,正身道:“此不盡言之過與前功相抵,你擅闖後宮之罪,又當如何?”
宋文豐萬沒想到他這般不講道理,當日實乃情勢所迫,慢不得一步的臨危之舉。如今卻被趙瑗翻舊賬,宋文豐小聲回道:“要不,罰臣去參軍?臣甘領此罰……只是……還請等臣與晴語完婚之後,再……”
趙瑗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臣子,領起罰來,還要討價還價的樣子,讓人更是惱火,“你還有臉提郡主!回城之後,可曾知會?你可知在昏迷中,郡主沒日沒夜的照顧,如今業已病倒,你可曾去探望?”
“啊?”昏迷多日的宋文豐可不知道還有這般事情發生,當即說道:“那個……陛下先在這兒喝茶,臣這就讓掌櫃的叫來幾個唱曲的解悶。臣先去魏國公府,晚些時候再回來。”宋文豐說罷,便往門的方向走去。
“慢!”趙瑗的聲音止住了他出門的動作,冷哼道:“慢著。朕讓你走了?”
“不是。陛下,晴語她……”宋文豐欲言又止,神情頗為著急的看向官家。
趙瑗沒給他好臉色,緩緩才道:“太醫去了魏國公府兩次,用不著你。”
“可是,臣……”不待宋文豐再往下說,趙瑗打斷了他。
“行了。時辰也差不多了,朕今日也要去魏國公府,你便跟著吧。”趙瑗說罷起身。
宋文豐立刻露出了笑臉,拜道:“陛下聖心灼見,陛下聖明。”
就當趙瑗邁出門檻之時,轉身正色道:“晌午百姓所言之事,說書以為如何?”
趙瑗口稱官職,宋文豐立馬提起了精神,快速回道:“可命官員詳查,最優乃是閑散官,或是外地官員來查。最近各地官員入京彙報,擇其二三人便可。”
趙瑗追問道:“有合適人選?”
宋文豐稍作沉吟,他想起了相熟幾人,遂回道:“今科進士楊廷秀,出任永州零陵以來素有功績;敕令所刪定官陸務觀,其人賢良方正。”
趙瑗悠悠道:“陸務觀,師從王相公,倒是不錯。楊廷秀……楊廷秀……說起來,宋說書曾用他的詩文與人對賭,怎麼今日倒是推舉起他來?”
門前,趙瑗臉上捉摸不定的神情,讓宋文豐一時間口不能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