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前早已有內侍等候,宋文豐微微頓首隨他進宮。
垂拱殿的大門是開著的,殿內站著兩列官員,隨著一聲:召宋記諮進殿。終得入。
他不出意料的看到了劉孜和陳錫,另有不善的眼神瞥來,宋文豐冷笑回之。
“宋卿神速,半日便能製成。經許侍郎講解,眾位愛卿與朕都已有所瞭解。朕問過太醫,太醫亦稱可為。”趙瑗朗聲說著,神情不錯。
“稟陛下。”音出身動,佇列裡走出一人。
宋文豐暗道:果然還是有人跑出來送死。
此人正是陳歡之父陳錫,只見他道:“此名為酒精之物,乃是我大宋之寶。可若直接用於將士,恐有不妥之處,再者宋記諮入京不久,應待觀察。畢竟記諮年少,若是製作過程中出了些紕漏,豈不是要出大事?”
陳錫就差明說宋文豐是宋奸了,先捧後踩的言語,著實讓宋文豐惡心。
深知其中關鍵的許大夫站了出來,“本侍郎從始至終旁觀宋記諮的製作全程。無論是從原材料還是到器械工具,皆是我工部所出。陳大夫此言,莫非是不相信我工部?”平時極少發言的許侍郎話說的很重,將整個工部搬到他的對立面。
“本大夫豈敢妄議工部,僅對其是否能有功效,提出質疑罷了。本官身為諫議大夫,自當是身在其位而謀其政。理應開此口,否側,豈不是愧對官家信任,愧對同僚,更害了前線的將士乎?”陳錫反問其語,二人爭得面紅耳赤。
這時又有官員站了出來,“陛下,不如找來兩名宮女,著其手臂用刀劃一口,選一人塗抹此物,三日後再觀即可。”
說話之人宋文豐不認識,但其歹毒心腸讓他這個後世的穿越者接受不了。居然拿人做實驗,還說的如此輕描淡寫,最嚴重的是無人站出來駁斥於他。
他從隊尾走上前去,“稟陛下。宋某有一事想問問這位官老爺,不知是否可講。”
“準。”
得了應許,宋文豐行至那人身邊,冷道:“敢問這位……你姓什麼?大老爺?”
“哼!本官姓孫。乃是寶文閣學士,樞密司……”
“停。你就是孫伯顏他爹吧?身兼數職,想必很是操勞。公務太多,把人忙暈了?”
“小子!爾敢口出狂言!”孫學士面色如鐵,用微顫的手指指著他。
“那且問你,宮女是宋人吧?料想是的。不管他祖輩還是父輩是宋人,只要他說宋國話,寫宋國字,喚父稱爹,喊母為娘,稱陛下為官家,稱趙娘娘為皇後,那便會得我宋的庇佑。怎的陳大夫?宮女便不是人了?你腦子裡想些什麼呢?”
——“你說為了前線將士,能做些犧牲應該感到光榮,心生感激才是。可別人宮女的俸錢才多少,人家憑什麼擔當此重任?想來你孫學士的俸祿不少,如此關鍵時刻,不如由您來犧牲一下?可好?”
——“再者,有各類牲畜不用,非要宮女來?我跟你說,也就是宋某今日沒帶重物,若手裡有物,此刻必將抄起來照著你的肥臉就是一板。不信是不是?咱們往後走著瞧。”宋文豐看了眼禦座旁的香爐,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砸壞了他賠不起不說,關鍵是僭越的行徑解釋不了,下次再有機會上殿,自當提前揣一塊板磚在懷裡。
“你……你……”孫學士惱羞成怒,擼起袖子作勢要與他殿內比鬥,奈何被身後官員生生攔住,才保住了幾分面子。
宋文豐轉頭對著陳錫冷笑,“陳大夫言之有理,孔聖人曾說:沒有經歷過檢驗之物,通通不能用。可是的可,酒精乃宋某與許侍郎共同研製而成,所需器械全由工部提供,材料也是由大司空購買,宋某隻是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更不敢說有什麼功勞。但是的但,關你何事?朝廷養著你們,利弊暫且不說,宋某就問問你,挑毛病提質疑誰不會?需要你來講?你是把我當傻子,還是許侍郎,亦或……陳大夫你先別著急啊,我可沒提官家,你看官家作甚。我懂的,你是諫議大夫嘛,不說話顯得屍位素餐,可能不能麻煩大老爺您,下次先想個解決辦法,再跳出來挑毛病。此方能稱之為良臣,對得起您的俸祿。”
“哦。對了,上回陳大夫您實名檢舉宋某偷語,遺憾的是讓您失望了。嗨呀,宋某給你出一妙招,最近宋某寫了本名為《三國志通俗演義》的書,抄了《漢書》、《魏書》、《蜀書》……勞您去提舉司走一趟,再告宋某一回?”
注:“您”山東方言,古時為“恁”nin),金元時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