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劉青劉衙內縱然千般不願,也不得不伏於開封少尹身前,叩下七響。
他慌張,是因為那四條口諭的主人;但他認罪,可不只是因為正義的法律。
宋文豐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弄清楚了一點。
這個世道,與自己相差不大之人,且能用道理取勝。
反之,即使只高上那麼一點,就不能藉希望和依靠言語了。
“若需我二人供詞,可隨少尹去府衙。”諸事妥當,宋文豐謙和的向著少尹抬手致禮。
劉少尹方才就在想著心思,全然不理磕頭的劉青。
這個姓宋的書生,是舉人。能得左相大人開口,想必是有些淵源的。他還是端王府裡的幕僚,自然是有些本事。看他年紀輕輕,不知是謀事還是文書方面。日後或與其打上交道,不如順手賣個人情給他。不求在端王面前說上好話,偶爾能公道提上一句,便足夠了。
心意已定,劉少尹這才開口道:“宋公子。你我二人同為端王爺屬下,先前怎不告於劉某知曉?”少尹先向他回禮,客套話講完又接著說:“楊家娘子一案,還有些許疑點,且需令嫂配合,做些調查才是。不過,府裡尚有幾條命案未決,楊嫂嫂過幾日再來府衙即可。”少尹微微向右擺著頭。
宋文豐恍然,“少尹公務繁忙,宋某便不再打擾。若需我叔嫂兩人,定當隨叫隨到。”
“想來楊嫂嫂是受了不少驚嚇,二位且回去修養,此地交於本官即可。”劉少尹微微正色,“本官有一事不解,不知當不當問……”
“少尹但講無妨,宋某若是知曉,絕不隱瞞。”宋文豐明顯感覺到劉少尹的結交之意,言語間更是客氣了幾分。
“方才內侍所言,宋公子撰寫演義。這可巧了,近幾日府裡接了四條案子,皆是因一本《三國演義》而起。不知……”
“如少尹說來,卻是在下惹了禍事。”宋文豐對此並不意外,從那日有人冒充自己起,就有了心理準備。
“誒——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有利的地方就會有人取巧,被人識破了,自然是會出些事端。宋公子莫要自責,本官隨口一問罷了。”果然如劉少尹所料,絲毫未有偏差,事情皆因宋文豐而起。他能得官家口諭,此人必有些旁的過人之處。
“如此,劉少尹再會!”宋文豐再次施禮,少尹回之。
就在兩人交談時,接親隊伍裡的人接連逃散,少尹餘光看見且未阻攔。這些個主要的犯人,全是京城裡的權貴,要想抓你,你又能跑去何處?
剩下三三兩兩的幾個留在原地,劉少尹一道押回的命令下達,事情終於暫時告一段落。暗處裡,皇城司有了動作,遍佈全城的眼線縮回內城,監視著各級官員府邸。
熱鬧瞧完,眾說紛紜。
“劉青平日裡無惡不作,終究有了報應。”商販打扮之人說道。
“別高興的太早,砍頭變流放的戲法,不要太多。”衣著顯舊的書生嘆了口氣。
“非也。即使如兄臺所言,有了今天這一出,京城裡作惡的衙內也會收斂不少,豈非好事。”另一書生回道。
“老夫當年曾親眼見過宋青天,觀其子容貌,甚為相似。”老者輕拂長須。
“照老人家的說法,那他爹爹也很俊俏了?”一名二八年華的少女,看向老者。
“那是。我大宋官員,無一不是風流倜儻之輩。這要當官吶,長得俊可是會加分的。”裝扮華貴的婦人像似頗有一番見解。
“呸。哪裡來的歪理,當官不看品行和才能,卻要看相貌了?劉青他爹的臉方正,就一定是好人?”少女回嗆。
“人劉大夫方才不是說了嘛,忙於公務……”婦人辯解道。
“這你都信?”少女不再與她搭話。
“這個姓宋的書生,往後可是咱京城裡的風雲人物。”
“兄臺所言甚是。某原以為他無甚憑借,當會吃個悶虧,沒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