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歸家不足三月,家父從旁引來青年才俊相識。婦本不願,幾番抗拒終是抵不住爹爹。遂與其中一名吳姓公子同遊數次,不敢欺瞞各位和二郎。”楊淑娘秋水盈盈淚汪汪,諸般苦楚,有人聽。
——“婦人從未見過面前的劉公子,也未聞其名。今日清晨,婦人如常在家中梳洗,之後便同先前那樣昏迷,不省人事,也不知何時入了花轎。若是家中收了十萬貫聘禮,當得退回才是,婦人殘花敗柳之身,不及於此。”
——“婦人與二郎朝夕多年,此番因我生事,得罪各位老爺,還請責罰婦人才是。念其少不更事,莫要遷怒於他,民婦叩謝各位老爺。”
受了天大委屈的淑娘,說完就要跪下。
宋文豐聽得最後句,一把拉住即將蹲下的她,說道:“嫂嫂。咱沒錯。”
楊淑孃的話兒娓娓道來,兼著情理又有理有據,使人信服。這年頭裡,敢出頭又敢發聲的奇女子,免不了受人議論。
“宋青天好福氣,能得這樣的新婦,也可慰他的在天之靈。”
“甚是。換做旁人,只怕是早已改嫁。”
“小浪蹄子樣,她自己都說,早已跟吳公子勾勾搭搭的。”
“是呀。這騷貨,天生長得就是個媚相,專門為了勾你們男人。”
“你們啊……就是羨慕嫉妒恨!見不得品貌俱佳的娘子!”
“兄臺所言甚是。”
“你們別不信,你看他倆,還拉著手呢!要說叔嫂沒一腿,本姑奶奶可不信!”
“有沒有關你什麼事啦!要是有男人為奴家如此,就是刀山火海,也能同他去得。”
“姑奶奶可告訴你,男人沒一個可信的!”
“要你管,我就要!就要!”
暗中觀察許久的楊彥方,經過思想和精神上的一系列鬥爭,達成高度統一後走出人群,低著頭來到宋文豐近前,“他妹夫,此十萬貫聘禮,由你處置。”
每張萬貫面額交子,整整十張,宋文豐接過後攥在手中,沖著他微微地點頭。
有一瞬間,非常想將這些交子撕碎,理智勸說著他,不要沖動。
宋文豐本以為自己兩世為人,憑著見識與智慧,想必是能看透人間繁華與蒼涼的,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是水到渠成般的唾手可得。哪曾想,卻還是小看了人心中的七情六慾,處處有玄機。
淑娘不是個強勢的娘子,她跨越不了這個時代。
自出生的那一刻,她的命運也許就註定如此。
大宋的冬天很冷,冷到心顫。
自己穿越千年到底在尋找著什麼。
這一刻,他明白了。
有了答案。
他想當淑孃的太陽。
這世間縱使有千百人為難她。
他會是那個溫暖的懷抱。為她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