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豐天不亮就出了門,沿著江邊的道路奔跑,他跑的很快,猶如發洩一般。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紛紛滑落,竄進了他的衣服,他卻恍如未聞,攥緊了拳頭,又向前奔走了一段後,才放緩了腳步。
古老而寧靜的東方,剛露出微微光亮,霧氣浮在城中,籠上一抹朦朦幻紗。河中有畫舫飄流,映在江上,隱於霧間,猶如玉宇瓊樓。
宋文豐擦拭著汗水,遠望江邊,目光試圖穿過濃霧,卻不知去向何處。清晨這樣的鍛煉已有數日,他能明顯的感覺到體力增強,精力更為充沛。
前往州學報名的時間,暫拖了兩日。窮盡其力,也挽不回遠去的人兒。
“淑娘到家了嗎?”
“會不會,遇到危險?”
“家裡對她的態度還好嗎?”
“她還會偶爾想起我嗎?”
宋文豐難免有些患得患失,兩位文豐魂識融合難言其主,相互交融達成統一。這才是他,一個古今皆有的他,有些古板,有些守舊,也有些不凡。
對她的執念如斯,惟有上窮碧落下黃泉,心乃安矣。
這個時辰,正是曹州城夜伏晝替,吐故納新的時段,一夜的虛幻與紛擾已然散盡。早起的人兒,或為生計,或為念想,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遠處的城門已經開啟,小販趕著羊進了城裡,大半年的精心飼養,能換來一斤百文的收益。今年過冬,家裡能多添兩床布衾,明年俺再養三頭,興許能討得婆娘,小販臉上的笑容增添幾許。趕早市的小販和菜農陸續進了城裡,為這曹州城供應著物資。
偶爾也能看見一臉疲倦,行色匆匆之人,衣冠不整的走在路上。其中一人,卻是眼熟的緊。
“林韜!”宋文豐大喊道。
“哥哥。”林韜聽了呼喊跑到他身邊,打了個哈氣,“哥哥又跑步吶。”
“我為你多求得幾日,你就如此玩鬧?”宋文豐疾言厲色。
“哥哥又不是不知,弟弟回家就會被爹爹關在家中,讀書學課。”林韜一副告饒模樣,“恐無閑暇,再……”
“罷了,罷了。”宋文豐擺擺手,“先吃過早飯。”
城裡的店鋪已開了多半,兩人走在街上,尋了處客人較多的食攤坐下,飯桌有五,攤後有一廚房,兩名小廝在中間招呼著。
“客官,您的果盤。”小廝面帶笑容,放下盤後,“二位公子,想點點什麼?”
宋文豐左右張望後,才道:“桌上皆有果盤,為何?”
身旁的林韜偷偷撞了他下,“我哥哥是說,為何沒見到西瓜,剛跑了一路,有些口渴。”
“小本經營,只能贈些時令果鮮,客官見笑了。”小廝巧妙應道。
宋文豐聽出緣由,“既如此,多謝小哥。”怪不得,這攤位上的食客比別處多些,餐前便送水果,當真是會做買賣。
“來兩份羊肉湯,要大碗的,多撒些辣子粉,哥哥你呢?”
“加份芝麻蔥餅。”宋文豐說道。
“再來份包子,每樣一個,盡管上。”林韜抿了抿嘴,他真的有些餓了,灌了一夜酒水腹中空空。
“好嘞,二位客官稍等。”小廝轉身進了廚房。
“哥哥,你先在此處稍歇,我去買盆洗面湯水。”林韜捋了捋散亂的頭發,“去去便回。”
“你去洗罷。”
片刻後,前去梳洗的林韜回來,再次落座時,已變回翩翩少年。
小廝端盤上桌,湯餅一應俱全。宋文豐面前的羊湯色澤光亮,呈乳白色,他用手輕輕一扇,香氣四溢,勾著肚裡的饞蟲。
“誒,這鱔魚包不錯,哥哥你嘗嘗。”林韜掰下一半,交與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