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墨影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現在無暇理會他。回眸看著臉色如紙的雪靈染,心中不知要作何感想才對?說他任性逞強,他卻完全是為了全她的面子。雖說在他的安危面前,她的面子並不重要。
但是身為女帝的面子,卻還是挺重要的。
唉,任性的孩子。
她伸手輕撫了撫他的頭髮,目光疼惜地道:“今晚,我們就歇在這昭華樓了,好不?”
這話明明是為了關切他而說的,偏偏語氣用得這麼曖昧。雪靈染的臉不爭氣地又是浮上一層輕紅。耳裡同時聽得一陣衣袂振盪輕響,有人從殿中暗處急切離去,火燒火燎的,片刻不曾停留地遠去了。
他唇角彎了一笑,道:“好。都聽陛下的。”
蘇蘇蘇,這人就是蘇而不知自。鳳墨影看住他停滯了片刻,臉上有些發熱,回首去吩咐絳瓔:“你去安排一下。”
絳瓔低頭道:“諾!”躬身便退了出去安排事宜。
鳳墨影又問雪靈染:“需要吃什麼藥?”
雪靈染道:“讓杜衡取些‘珍須丸’便好。”
鳳墨影朝待命在旁的紫珞道:“你親自去一趟。”
紫珞應命而去。
兩人的腳步聲都離遠了之後,鳳墨影才挨近雪靈染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說道:“好了,此刻殿中已無他人,阿染,你先靠在我身上養養神,我也與你說些體己話。”
“好。”雪靈染這是第一次聽她稱呼他為“阿染”,這樣顯得二人間更是親密了些,秀美的眼睛裡即刻染上了些許笑意,宛如迷濛繚繞的雲霧中透出來的清輝。他再也不強撐著,靠落她身上,虛應了一聲,語音裡皆是歡喜欣然。
鳳墨影伸手攬住他的肩頭,讓他靠得更舒服些,更緊實些,瞧著他這見鬼的氣色,又不由氣悶半晌,才說道:“阿染……”
“嗯。”他又忍不住應了一聲。
鳳墨影一怔,復說道:“阿染……”
“嗯。”
“你這是要幹什麼?”她奇道,忽然皺眉,“是疼得太厲害了?”伸手去握住他的手,發覺涼得發冰,不由心跳一陣亂怦怦。
“沒事。”雪靈染道:“只是聽你喚我的名字,心裡歡喜。”
鳳墨影被他樂笑了,說道:“我哪一天沒有喚你名字?”
雪靈染道:“你素日喚我‘靈染’,此名親朋好友皆可喚。只有‘阿染’是母親長姐所喚,是最親近的人才會如此喚我。你今日喚我‘阿染’,你是否心裡已將我當作最親近的人了?”
鳳墨影怔了一怔,難得地有了一絲靦腆,道:“我……是覺得‘靈染’比較好聽,‘阿染’比較簡潔明瞭……你……覺得呢?”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一波操作是鋼鐵直女,把話給聊死了。
看了一眼雪靈染有些黯然的目光。
她忽然說道:“是的。”
雪靈染無奈地一笑,心裡還是甜的,轉臉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擦了一下,低語道:“嗯,我知道了。”
鳳墨影想掩面,但想想當真這樣做的話,會顯得很慫。便立馬剛了起來,抿著嘴唇,向上彎了一彎,朝他笑了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你以後還是不要這樣拼命了。”她將他的手暖了很久都沒有暖回來,心裡的擔憂又遞增了一層,語氣也近乎急切地道:“我會有辦法和他們乾的。我不想你再出事了,一點也不想。在這座皇宮裡,在這個鳳曦國裡,我最在意的,最想偏心向的人就是你。”
雪靈染秀長的五指握緊了她的手,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還要護著你走下去,怎麼會讓我自己有事呢?”只是在他們想要傷你之前,只想義不容辭地站在你的前面,護住了你。
說話間,紫珞已在“白露宮”取來了“珍須丸。”
鳳墨影與雪靈染攜手進了絳瓔安排妥當的“昭華殿”內室中,關閉殿門。看著他吃下了藥丸後,又等待他打坐療傷一番,才滅了燈火歇息。
絳瓔與紫珞在樓中守夜,望著內室的燈火熄滅後,默然地回頭去轉望住樓外的夜景。秀麗的眼眸中一派濃漆淡靜,無人可察覺她的心事。
內室裡,錦榻上。
鳳墨影依然拉住他的手,在親眼看見他嘔出胸中淤血後,心中更是氣機翻滾,忿忿不平。這沈嶽看著一派雍容華貴,不料竟在大庭廣眾之中也敢下這樣的狠手暗招,他這是要幹什麼?
試探她和雪靈染的虛實?
還是想當著她的面,直接把人給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