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謝夕澤和平時一樣,起來繞著院子散步鍛煉,用過早飯,坐在院裡吹風,笑眯眯地和李伯說了會兒話,趕在太陽出來前 ,給園裡的寶貝樹澆水。
上午十點後,有段時間他會上樓小睡半小時的回籠覺,李伯知道他的習慣,所以他得趁那半小時離開宋院。
他的衣服和身份證收拾好了,銀/行卡不敢帶,從抽屜裡取出一小部分現金,謝夕澤輕裝簡從,趁李伯外出買菜的半小時,從宋院溜走,一路打車到最近的車站。
路上謝夕澤心跳得厲害,他是個安於現狀不願改變的人,改變意味著成長,成長過程難免伴隨著痛苦和艱辛,宋冽寵愛他,從小到大一直把他放在羽翼裡呵護。
而他本是隻普通的雀鳥,卻因為宋冽的疼愛讓他忘了形,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少爺甘願偽裝成一隻金絲鳥,時間長了,麻雀終究不是金絲鳥,他用死亡的代價才想明白這件事,沒有誰離了誰會死。
在川城生活那麼多年,謝夕澤從未離開過這座城市半步,從前宋冽抽了空閑帶他出去旅遊,搭乘的都是飛機,他哪裡見過車站的樣子,一個被養壞的人,看著陌生的車站犯緊張。
謝夕澤已經想好了,他要回他奶奶那裡照顧一陣老人家,他爸以前有過把老人接來的想法,可老人思想守舊,尤其是年紀大的,抱著落葉歸根的念頭,很多人不願離開生長她一輩子的地方。奶奶在他十八歲不久後走的,最後的一段日子,他想送送這位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購買車票需要身份證,謝夕澤拎著他的身份證犯愁,因為一旦使用身份證,以宋冽的人脈關系網,很容易查到他的行蹤,他可不想被抓回去。
謝夕澤提著紙袋子侯在隊伍中,他等來了一個機會,有買票的人似乎要換票改晚幾天的日期,他看著車票上顯示的地名,不正是他要去的西州烏南鎮。
他趕到那位大叔眼前,和對方打了個商量,最後在原價上多花了二十塊得到車票,順利地趕上車。
就在謝夕澤離開的兩個小時後,宋冽剛從飛機下來,就接到李伯發來的訊息,人不見了。
趕上下班高峰期,回到宋院又是一陣折騰,李伯檢查過謝夕澤的東西,只少了兩套衣服,他帶著數量不算多的現金離開的。
宋冽看不出情緒地站了好一會兒,馬上打了個電話,讓人調出附近的監控檢視。
謝夕澤僅提著一個紙袋子就離開了,監控裡的人背對著他看不清表情,宋冽目光閃了閃,他很久沒看到過謝夕澤的模樣,久到記憶開始模糊,現在看到了,還不怎麼敢相信。
李伯本分地守在旁邊,把謝夕澤的出逃歸納為他的不稱職。
不光是宋冽,李伯也想不明白謝夕澤想些什麼,又或鬧什麼遊戲。
宋冽找人調了一路的監控,謝夕澤在東站下的車,系統暫時沒查到他買票的記錄,卻從監控錄影發現謝夕澤和一個人買了車票,事情已經發生幾個小時,要找到那個人還得花點時間。
“先生,您先坐下休息,別著急。”
宋冽這幾天很忙,國外那頭和正幾個重要的領導人見面談專案,事情談到一半,一覺醒來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迫切地想回來,手頭的工作卻還得交接,也要和那幾位領導有個交代,等他把剩下的事交給手裡的人繼續,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卻撲了個空。
宋冽連續三天沒怎麼睡,眼底下一層淡淡青黑,精神再怎麼強的男人,經過幾天情緒高度的波動,這會兒臨到一個點,仍撐著不鬆懈。
李伯不明白主人為何著急,這樣的小把戲謝夕澤曾經也做過好幾次,哪一次他們先生不是遊刃有餘的應對,說小少爺不會跑遠,過不久就會自己回來。
如果說謝夕澤是風箏,那宋冽就是放線的人,他從來不會讓風箏飛太遠,只要線一收,就乖乖地落回手裡了。
宋冽上樓推開謝夕澤的臥室門,回頭對李伯淡淡的說:“我休息會兒,電話來了把我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