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叨擾了。”莊祁聞言露出一個微笑,忙跟了上去。
客廳的落地臺燈依舊亮著,愛哭鬼還在睡,趙棗兒輕輕把它推醒,讓它進臥室去,愛哭鬼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看到莊祁,有些茫然。
“你先進臥室去。”趙棗兒道。
愛哭鬼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睜大了眼睛,點了點頭,趙棗兒幫著它把它的小兔玩偶和小毯子都拿進屋裡去,合上臥室門的時候,愛哭鬼突然沖趙棗兒眨了眨眼睛,有些曖昧地笑了笑。“姐姐加油!”
“......”
趙棗兒這才意識到這個不得了的問題: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剛剛莊先生是不好意思吧?她居然還嫌棄他沒跟上來?!尷尬的感覺來得太遲,趙棗兒臉上發燙,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47.辜家1)
“只有水行嗎?”
“溫白開就行。謝謝。”
“不客氣。”
趙棗兒不知道自己的臉有多紅,但能感覺到源源不斷上蒸的熱氣,把杯子遞給莊祁,坐在他對面,趙棗兒都不知該把目光放在哪。
莊祁除了最初時候的尷尬,此時已經沒有那麼拘謹了,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熱水,打量著趙棗兒的公寓。
公寓面積並不大,一室一廳一臥,對獨居的年輕女性而言這樣的格局精緻又實用。而從家居佈置上也可以看出趙棗兒的性格——灰底的牆紙,上頭點綴了奶白色的小花,米白色的布藝沙發,沙發邊一盞落地臺燈,投射著光影在客廳中間的矮幾上。
屋子裡沒有電視機,電視牆的位置被改裝成了一個書櫥,四層的書架上放得滿滿當當。書架下是一個老舊的電視機櫃,黑色的櫃身、雙開的毛玻璃門、兩出的推拉式抽屜,完好的保留著上世紀的風格,而趙棗兒在櫃子上細心地鋪了一層桌布,再放上花瓶、存錢罐、收納盒等雜物,還有幾個小布偶,佈置的溫馨又可愛。
目光轉了一圈,落回身前的矮幾上,上頭攤開了幾本書冊,莊祁掃了一眼,頓時被趙天應的筆記吸引了視線。
“這是《鬼卷》?”
“是的。”趙棗兒也有些驚訝,“莊先生知道這個?”
“叫我莊祁就好。”莊祁在徵得趙棗兒的同意後拿過筆記,翻看起來。“趙天應曾是非常有名的捉鬼道士,他流傳後世的真跡是一套《泯然錄》,一共六卷,皆已遺失。”
說著莊祁很是愛惜地摸了摸《鬼卷》的封皮,封皮上有趙天應的印章,印泥的材質特殊,經年後已經嶄新清楚。
“在傳聞中他讓鬼邪聞風喪膽,在人類中對他的記錄並不多,很多傳言是從鬼邪的口中流傳下來的。”莊祁見趙棗兒有興趣,便把他所知道的趣聞娓娓道來。
“那些鬼邪總是誇大其詞,一方面是因為它們覺得自己很厲害,突然出現一個這樣的人物讓它們沒了面子,所以往往會把趙天應說得神乎其神——有說他有四隻眼睛的、也有說他是天神轉世的、千裡眼順風耳都是基本,鬼見了他就會跪下,邪魔見了他也會屈服,傳言他有很多鬼邪朋友,但也收服了很多可怖可惡的惡鬼邪魔......”
這都是趙棗兒無從得知的,她飛快地被故事吸引,包紮手指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在趙天應的時期,出現過一個怨念極深的邪魔,它原是一個不大的孩子,不只是什麼緣由,經久不能轉世,聽說它為此找到了靈山的佛祖,大師直言它前世十惡不赦,不能轉世是它的因果報應,佛祖有意點化它,讓它皈依佛門,但邪魔貪圖人世繁華,殺下靈山後吞噬人、鬼、邪、崇,用盡一切辦法想讓自己再生為人。”
“我太太太祖爺爺就是那個收服邪魔的人?”
莊祁點頭,“是的,趙天應因此成了那一代的傳奇。”
趙棗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手指下意識地把才纏上去的膠布又摳了下來,不小心牽扯到皮肉,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嘶——”
“小心!”莊祁皺著眉,很是不贊同地看著她,“來。”
莊祁攤開掌心,趙棗兒猶豫了一下,把手輕輕放在莊祁手掌上。莊祁的掌心溫柔,指尖卻是涼的,小心翼翼地拆去趙棗兒原本包紮好的膠布,看到已經外翻的傷口,嘴唇緊緊地抿了起來。
“怎麼傷的?”
“咬的。”趙棗兒簡單說了在爛尾樓的事。
“方才那個鬼,是跟著你的血味來的。”莊祁像外科醫生一樣熟練地為趙棗兒上藥包紮,“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再用這樣的方式。”
“知道了。”趙棗兒小聲應了,微黃的燈光在她臉上投下一片暗影,睫毛撲閃,像兩把羽毛扇子。
“那個鬼跟你說了什麼嗎?”
“它說——”趙棗兒突然想到,辜爾東湊在她耳邊時曾說了“你的耳朵......”但後面的話卻被莊祁打斷了,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腦袋,趙棗兒道:“它叫辜爾東,是那片爛尾樓最初的所有人。”